辆马车以不同的方向回刑部,虽然正牌的马车有狱卒押着。但宁毅也派了人扮演狱卒。双方的斗智斗勇间,煽动人群的幕后那人也不示弱。干脆在途中大骂他们是走狗,干脆将马车全砸了就行了。
好几批的书生开始暴动,这次路上的行人参与并不多,但竹记的一众伙计仍然被弄得异常狼狈。回到宁府外的小河边集合时,一些人身上还是被泼了粪,已经用水冲去了。宁毅等人在这边的树下等着他们回来。也与旁边的幕僚说着事情。
“……若是顺利,朝上今日可能会允许右相住在大理寺,到时候,情况可以缓一缓。我看也快要审结了……”
“只不知刑罚如何。”
“流三千里,也不至于杀二少。路上看着点,或许能留下性命……”
“又有密侦司分部,已与刑部做了交接……”
“我看看……几个刑部总捕出手,肉其实全给他们吃了,王崇光反而没捞到什么,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
说话间,一名参与了先前事情的幕僚浑身湿透地走过来:“东家,外面如此造谣重伤右相,我等为何不让说书人去分说。”
“暂时没用。”
“总有用处的,咱们手下的说书人多了,让他们去说,效果好得很,大家要宣传,那就对着来啊!”
“全抓起来了怎么办。”宁毅看了他一眼,“会全抓起来的。人还有用,我豁不出去。”
“那便……由着右相他们被这样抹黑……”
“问题在于你没有办法!”
宁毅斩钉截铁地说了这句话,那人便下去了。也在此时,铁天鹰领着捕快快步的朝这边走来了,宁毅挑眉看了一眼,这一次铁天鹰的表情颇有些不同,肃穆地盯着他。
这旁边一块小空地毗邻宁府后门,也在小河边,因此宁毅才让众人在这边集合清洗、修正。眼见铁天鹰过来,他在树下的围栏边坐下:“铁捕头,怎么了?又要来说什么?”
铁天鹰走到旁边,双手抱着他的剑:“逛逛。”
“喔,乘凉么?这里风景不错,您自便。”
铁天鹰便偶尔看他一眼。
心中疑惑于对方过来的目的,但他不说,宁毅也懒得自讨没趣。他坐在那儿,算是与铁天鹰对峙,不一会儿又站起来走走,嘴里则跟旁边的幕僚说些不痛不痒的话,某一刻,宁府的后门有人出来,却是娟儿,她从后方靠到宁毅身边,递给他一张皱巴巴的纸:“姑爷。”
宁毅还在跟幕僚说话,顺手接过来:“广阳郡王那边,自然会有谭稹……”他低头看了一眼,“会有谭大人……”
他又看了一眼,将纸条拿起来了。
这一次他看了很久,面上的表情也不再轻松,像是僵住了,偏过头去看娟儿时,娟儿满脸的泪痕,她正在哭,只是没有发出声音,此时才到:“小姐她、小姐她……”
宁毅回过头来,将纸上的内容再看了一遍。那里记录的是二十四的凌晨,亳州发生的事情,苏檀儿跃入水中,至今下落不明,淮河大雨,已有洪水迹象,目前仍在搜索寻找主母下落……
铁天鹰走过来了,他冷着脸。沉声道:“只是个误会,宁毅,你别乱来。”
娟儿还在哭着,她伸手拉了拉宁毅,看见他眼下的样子,她也吓到了:“姑爷。小姐她……不一定有事,你别担心……你别担心了……”说到最后,又忍不住哭出来。
娟儿拉他的时候,他全下意识的扬了扬手,然后退了两步,坐到栏杆上。
没有人见过宁毅此时的表情,甚至铁天鹰等人都未曾想过,他有一天会表现出眼下这种属于二十岁年轻人的彷徨和空洞的感觉来。周围的竹记成员也有些慌了,交头接耳。后门那边。已经有几个人走了出来。祝彪背着他的长枪,走到这边,把长枪从背后放下,握在手中,枪尖垂地。
枪身发出“嗡”的低沉响动。
有人走过去询问出来的人,他们交换了几句话,虽然说得轻,但身负内力的众人穿过几句。大都将话语听得清楚了。
“他们……将主母逼进江里了……”
“大雨……洪灾啊……”
“还未找到……”
有人面现哀戚,有人看到了宁毅的神情。无声地将刀拔了出来,一名驼子走到了捕快们的附近,低头站着,手按在了双刀的刀柄上,远远近近的,也有几个人围了过去。或是抱着胸前长刀,或是柱着长剑,并不说话。
坐在那里的宁毅抬起了头,他短促地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似乎还在消化纸条里的内容,过得片刻,他艰难地站起来了。铁天鹰就在前方不远处,看见他闭上眼睛,紧抿双唇,面上的彷徨褪去,脸上却有着毫不掩饰的哀戚之色。
小小的广场安静而深邃,树干虬结往上,树荫延绵,远远的有鸟语传来,汴梁城的声音被掩在树荫与花木的后方,阴天,夏季还没有蝉鸣。再不会有蝉鸣了。
啪。有孩子打弹弓的声音传过来,孩子欢笑着跑向远方了。
这些天来,右相府连带着竹记,经过了无数的事情,压抑和憋屈是不在话下的,即便被人泼粪,众人也只能忍了。眼前的年轻人奔走期间,再难的时候,也未曾放下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