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不能唯师唯上,小郡主在这方面比君武做得要好。
当然,往日里若是周佩拉不下面子变成胡搅蛮缠了,宁毅也会不客气的拿东西拍拍她的头。但那时候周佩还算是萝莉,一年未见,此时已是少女的气质居多了,这动作便显得有些暧昧。周佩在巷子里红了一会儿脸,最终还是跺跺脚回去了。这一年来她已经停了学业,在家中更多的是面临婚姻的压力,虽然一直在拖,但各种婚前教育已经成了每日里的主要功课,此时头上被敲一下,免不了回房托着下巴胡思乱想一阵。
第二天下起小雨,宁毅与君武、周佩在忆蓝居坐了一个上午。挑了个窗户边的位置,拿来笔墨纸砚,一面听着雨声一面让君武将他的一些构思和想法说了一遍。丫鬟和随从在周围闲散地落座了,周佩很淑女地戴了张面纱,一边在面纱下小口小口地啃着糕点,一边咕噜噜地转着眼睛偷看其它地方的动静。忆蓝居的摆设其实已经类似于后世的茶餐厅了,每一处的位置都由屏风、花草隔开,哪一处的视野都不广,但颇有一种偷窥别人的快感,丝竹乐曲之声传来时,很有种一大群人游园林的感觉,将雅致与俗气很好地结合在了一起。
“……其实,想要飞上天,构思可以有好几种,从现在已经有的东西上开始想呢,分成三种就行了:风筝、二踢脚、孔明灯,我们都可以画出来……”
宁毅与自家小弟在旁边写写画画的内容自然还是她最为关心的事。他们在那儿聊怎么样才能飞上天——对这件事周佩是有些无奈的,她知道君武学格物之后最期待的就是有一天能飞上天去,但自家小弟这样空想就够了,今天宁毅这当老师的还煞有介事地与小弟讨论起来,她心中就觉得有些不着调。
但情况的发展颇为诡异,外面下着雨,酒楼内的隐约歌声中,宁先生居然还真的在那儿画了好些东西出来。陆陆续续地从构造和原理上结构飞上天的可能性……飞天?哪里会有这样的可能,又不是神仙。但宁毅详细又浅白的述说之下,周佩看了那些图形后,心中竟隐约觉得这真有可能飞起来。
最有可能的,自然是一个大号的悬挂了篮子的孔明灯,另一个有两对翅膀的东西更加复杂,然而这是从风筝里演化出来的,基本的原理,周佩竟也能听懂一些,假如大大小小的风筝可以飞上天,这个……是不是也有可能呢。
这样的念头只是稍稍的掠过心头,最让她郁闷的是,小弟听了这些之后,恐怕要更加迷上那格物学,要当一名工匠了。这宁立恒……宁先生……不讲信用!
然后,她听见宁毅开始跟君武说一些其它的东西。
“……这几日里,带你去看织布机,看码头上的吊轮,看水车,看印刷,这些东西一直在发展,织布机如今有一千六百多个零件,效率比起两百年前来,增加了五倍有余,比起千年前最原始的织布机,发展更是数十倍也不止,水车发展有两到三倍,也更加耐用了,印书的作坊里,雕版已经做得越来越好,师傅也越来越熟练,如今的活字还有很大的问题,但当然有发展的余地,只要找到更加耐用的活字材料就行,什么时候能找到,如果这样下去,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周佩在面纱后嘟了嘴,君武则拼命点头。宁毅笑了笑:“但是……两百多年的时间,你知道有多少人在做这个吗?”
他顿了顿:“江南一带靠织造业吃饭的,至少是几十万人,两百多年来,一共经历了多少代人。大家都靠织布维生,能够多织一点,就能多赚钱,作坊兴起之后,类似苏家这样的大户,至少也会养着几个帮忙改良织布机的匠人,这么多年,这么多人,效率增加了五倍,有的人一辈子也只是稍稍改良了其中的一个小零件……”
君武迷惘地皱起眉头时,宁毅叹了口气:“其实真正研究和改良织机的,都是些笨人,真正的聪明人,只要有些门路,就都去读书了。毕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有机会念书的,谁还愿意当个工匠呢。但投身这一行的,就算是笨人,我们假设有一千个吧……君武,你觉得自己一个人比一千个人厉害吗?”
君武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以前你年纪还小,现在你十三了,就算不能成家,也可以开始立志,这些东西,可以真正跟你说一下。”宁毅将身边画着热气球的一张纸放在周君武面前,“这是我们现在定下的最简单的办法,有几个方面的问题,你要解决。用什么样的绳索、用什么样的燃料,怎样最稳定地控制火的大小。火必须足够大,但用来烧的又不能太重,用作这只热气球上面部分的布料,必须能密封,而且能够抗住火的热量,不能破,一旦破了,哪怕是一个小孔,上面的人就全都没命。这些东西任何一条都需要其他行当的辅助,光是造出这种好用的布料来,你可能都得在织造业里忙乎一辈子。而上面用的绳索,你也知道了,光是码头上吊轮用的麻绳的编法,都关系到吊轮的效率,是很讲究的……这只热气球还不能控制飞的方向,你一个人,一辈子的时间,能办到吗?”
“那……那怎么办啊……”君武的脸已经皱起来了。一旁周佩却是愣了半晌,望着宁毅眨了眨眼睛,她此时已经隐约猜到宁毅要说些什么了。
宁毅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