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有过过门的仪式,便遇上天灾,如今虽然在一起,却是在这样窘迫、遍地危局的情况下。宁毅本人或许不在意身边有几个女子,但在对待的方式上,他还是属于现代人的思想,既然承诺了。终究还是要尽力让她过好一点。两人在这样的环境里相依为命,感情也有了加深,但在此时偏偏就要送她离开,对于小婵,宁毅是有内疚的。
在二楼靠窗的地方找了个最好的位置,两人看着风景,吃些糕点聊着天,算是忙里偷闲的私人约会。小婵自然不知道宁毅的心事。笑着跟宁毅比划方才街上看见的有趣东西,整日里不出门,她也是闷得慌了,随即觉得自己有些不顾形象,努力端庄了面孔吃点心,不一会儿又被宁毅逗得兴奋比划起来。小婵今年十七岁快十八岁,若在一般的人家,恐怕孩子都已经生下两个。她这些日子也已经放下了丫髻。但在宁毅眼中,自然还是个青涩少女而已,放在千年后。恐怕还在背着书包上高中,小婵或许不能当那种强势的女班长,但多半可以当劳动委员,由于长相可人也能深受大家喜欢……宁毅幻想了想这些,看着这看来青涩却又已带了些许居家气息的少女笑得开心,心中也稍稍安宁下来。
无论如何,让她离开这片地方终究是必要的,来日方长……如此想着。已然要到中午时分,宁毅便点了几分菜肴。此时也已经是四季斋生意的高峰期,倒是在上菜的时候,闻人不二从旁边走过,悄然说了声:“包道乙也在这宴客。”随后指了指三楼那边的一个房间窗户。
四季斋内部是环状,二楼也可以斜斜地看见三楼,坐在那窗户稍里面位置的,隐约便是包道乙。不过宁毅倒也不打算走,他认识包道乙,包道乙不认识他。问题不大。转头专心与小婵吃饭说笑,待到快要吃完的时候,包道乙等一群人从楼上下来,宁毅却在其中发现了一个认识的。
混在人群中的那是楼书望,宁毅早已知道楼家找了包道乙做庇护伞。不过楼家还算是相对纯粹的生意人,当初方七佛让楼家投靠,并不是将它算作一个大的政治势力的。此时就算两边走得近,但只是些许钱权交易,跟交保护费性质差不多。包道乙在,他们给这边交保护费,包道乙倒了,他们自然找其他人,倒是无需在意。楼书望朝这边看过来一眼时,宁毅随意地点了点头,对方便也敷衍式的一点头,沉默地离开。
下楼之时,包道乙倒也扭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大概是注意到楼书望方才的点头吧,宁毅正伸手擦小婵嘴角上沾的酱汁,感受到目光看过去时,包道乙已经扭头下楼了。
这只是发生在滔滔大势中的小小插曲,宁毅并未在意。回到霸刀营,便被刘西瓜拉去讨论想法,他知道刘西瓜在这两天里连续参加了两场诗会。李清照的几首词已经被她用掉了,像什么“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云云,以她平日的作风居然去表现这种小女人的愁思,委实让人错愕,别人恐怕会以为她在藕花深处遇上仇家埋伏,因此写了首词……除了李清照的,还抄了《等金陵凤凰台》: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
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金陵就是江宁,她一辈子没去过,也顺手乱抄,据说是在慨叹包道乙这种人蒙蔽了方腊,她为之痛心疾首……事实上这些诗词乱扔出来,大伙就都已经明白她背后有枪手,但能够随手写这种诗词的枪手还是把许多懂诗文的人吓得一愣一愣的。当然,诗词好不好对刘西瓜这种游戏般的态度没什么影响,哪怕打油诗也没人敢说什么,但好到这个程度,有些吓人而已。
此时北面的战事不知道已经打成怎样,朝廷认真起来,宁毅知道方腊的战线还是全面收缩了,伤兵一直在被运回来,厉天闰则抓了一批批的人,总数上虽然不多,但令得气氛更加凝固肃杀。宁毅操纵着霸刀营的全盘关系,在杭州城内布成为杀包道乙而设的巨网,看起来是要令杀包道乙对杭州的影响降到最低。但实际上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最终目的,还是要在方腊军系中令朝廷的间谍力量得到合理安插。这已经不是在对付包道乙这个简单层面上看问题,而是已经在战略的高度上直面方腊和永乐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童贯的十五万军队在北面面对方七佛,而他则是在这里以闻人不二的力量面对方腊,要在日后为尽快结束这场战争这种影响历史的高度上做出关键的推力。
不过在日后的历史记载上,最为人浓墨重彩书写的并不是这件事,而是在与包道乙发生冲突的三天之后。霸刀营进行了一次选举,这次的选举相当儿戏,这是在宁毅与刘西瓜的随意讨论中发生的闹剧之一——在当时看起来确实是很随意的举动。这场选举让霸刀营内所有人投票选了几个原有的官员,大家一头雾水,选了之后,票数统计的过程未被公开,每人的得票并未公开,结果显示。选举后所有的小头目全部维持原状。
在这之前,刘西瓜在考虑着有关宁毅的想法该如何开始,从什么方向入手,第二天宁毅随口扔出了一个说法“让他们选一次”。这种选举不公平、不公正、不公开,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