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瞧见了吗?今儿个那新来的管家,模样长得可真俊!”婢子甲难掩春心,低头娇羞状。
偌大庭院中,几个在修整园子的婢子凑在一块小声嘀咕着。
“俊是俊,不过那一股子清高孤傲的模样不讨喜。”婢子乙耸肩,似对俊男不怎有心。
“人家今日才来,同你又不熟,咋的?让人一来就对你热乎?那才叫心怀不轨,奇了怪了吧。”婢子丙怼得直白,还翻了翻眼。
婢子丁却是压低了些声音道:“你别说,奇了怪了的事还真有,我这不刚从殿下那边过来嘛,你们说我听到了啥……”
“你倒是说呀!青天白日的搅什么气氛!”
“就是!就是!”
“快说!”
婢子丁做了个手势,示意靠拢些,摆出惊讶神情道:“居然听到殿下唤他辛澜,声音颇大,真真切切的。”
此话引得大伙面面相觑。
婢子甲纳闷:“那老气横秋的小娃子?他上个月不是走了吗?”
婢子丙点头附和:“嗯,说是家里有事,辞了差事。”
婢子乙接话:“我听说辛澜是殿下母族人,好像是得了什么怪病,还在少时身子就不长了。”
婢子甲撅嘴:“这世间怪病多的是,有什么稀奇的,你们倒是说说,明明和殿下是两种性子,他怎就那么得殿下欢心呢?人家阿怀哥哥可比他……”
婢子乙冷嗤一声,打断婢子甲的话:“天天把你的阿怀哥哥挂嘴边,你不害臊,我们也听得烦,小心钰夫人知晓了,将你赶出府去!”
婢子甲顿时上来了脾气,正要反驳,却被其他两人拦下,婢子丁劝道:“我们不是在说那新来的管家么?怎为了不相干的人吵起来了,回头被人瞧见,去女使那里说一嘴,一顿罚下来可不值当!”
……
恰巧某人说要赏景,齐容与便陪着走了一段路,要不然怎会听到如此有趣的墙角杂说。
“阿怀?”齐容与大步朝那几个碎嘴的婢子走去,正巧旁处有一小亭子,顺道去歇歇脚。
东行随在身侧,摇头叹息:“也怕是只有辛澜和司钰能在你身边呆得住,一个榆木,一个忠贞。”
婢子们瞥见齐容与拖着步子悠哉走来,各自心虚慌神,急急散开,忙手里的活去了。
齐容与起了玩心,走到婢子甲身边时停下了,他将身子稍稍偏向人家低声问:“阿怀是谁?”
四字一出惊得婢子甲噗通跪下,伏低身躯颤巍巍连声道:“奴……奴知错,求殿下饶了奴,求殿下饶了奴……”
齐容与不言不看,迈步走入小亭子,让那婢子跪了差不多半刻钟,才慢悠道来:“起来吧,本王同友人有要事相谈,这园子也没什么要修缮的,你们都出去。”
婢子甲得令,赶忙起身,顾不得衣衫褶皱裤管脏污,匆匆随着其他人一同出了园去。
待园中只剩徐风拂草树之声,齐容与始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娓娓分析道:“炎土境眼遗落凡地,我寻了多年终是有了些眉目,却不料竟有人趁我不备毁我原身。起初我以为是统御老儿,后来琢磨着他倒无需多此一举,既知我如今托身为凡胎,若想杀我,大可来此毁了玄火晶,又怎会去做吃力无用之事。”
东行同样不解:“即便是毁了你的肉身,也不过是费些时日重塑一副,此举不像是要你的性命,反倒像是在逼你回去。毕竟原身一毁,玄火晶不得不重回熔浆池塑形,只要你灵海不灭,再附其躯便是。”
“我上月就着这事试探了一下辛澜的反应,毕竟我来凡地之事没几个人知道。”
言下之意就是知道的都有嫌疑,齐容与溜了个眼神去瞧东行。
好样的!看他那从容的模样,还真没想到自己身上去,无趣,实在无趣!
东行向来少根筋,只道:“辛澜可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又憨厚老实,不是我说,司钰都比他有嫌疑些。”
齐容与没趣地撑着下巴用指尖去描茶壶把边,阴阳怪气道:“我哪敢怀疑她啊!你上次送来的那个加了禁印的竹匣,我没给她瞧,那丫头就已恼我了,要是让她知道我怀疑她,估计会用她的凤凰真火将我这府邸给烧了。”
东行也略微了解这位凤族公主的性子,到嘴边的‘你活该’三个字吞了回去,转回正事:“说到境眼,你后续可有了进展没有?”
“你竹匣里写什么:境眼的神识已投入凡胎于齐胥国内。”齐容与忍不住翻白眼,“你以为我守在这炎土境所坠之地为何?玩儿呢?我早八百年前就知道的事,还用你来说?搞得神神叨叨像啥最高机密似的。”
东行冷漠地看着齐容与,“那你最好找一个将我唤来此地的合理的理由,我丢下修罗域大小事,丢下苍霞主峰大小事,一路上风餐露宿,我家嫣嫣还被个蛇妖抓去拔了化身鳞,遇着个不知该叫夫人还是姑娘的女子说你本打算让她去寻我?你这才来了凡地几个日子,怎的?就和一些阿猫阿狗扯不清了?我苍霞主峰是谁都能上去的?”
自那日在山海漠心烦意乱骤然离去,齐容与便再也没见过延龄,且未再去想过她,现下听东行提及,只叹是世事巧妙,二人竟自儿个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