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样子的确很不好,全然不似平日里冷静如冰、处变不惊的秋葵。君黎自怀里取了手帕,擦她脸上一道道泪痕,和唇角殷殷的血迹。秋葵初时还怒而斥他,转头躲避,可是到后来,也便知躲不开,竟只能这样由着他来,连话也说不出一句了。
君黎细细擦净她脸,听她已经不发一言,才垂下手去,道,现在冷静一点没有?我解开你的穴道,你还要往外冲不要?
我……我不晓得!秋葵目光游移着,不敢看他。
那就是还不能放了你。君黎收了手帕,将她人一抱,又抱回了床头。
不知为何,君黎的这种举动,却不会令她害怕。这一次的秋葵连半声都没吭,在他把她放下后,她才讪讪开口道,顾君黎!
怎么?
沈凤鸣他……没有为难你?
他只告诉我你在这里,叫我回来看看。
……哼,你不用这样,我知道你心里必在偷偷笑我,我……等我找完他的麻烦,我……一定也不放过你!
君黎一笑置之道,这次事情,也算我不好,若不是跟你争一时之气就走了害你落单,沈凤鸣便不会这么大胆子出现。他说着,在床边坐了,道,你休息下吧,我在这陪你。
秋葵目光抬起又落下,欲言又止,半晌,方道,你便是不肯走,便是要继续看我这狼狈的模样是么?
君黎开口还未曾说话,秋葵又接着道,你以后就可以把我当作谈资,去跟别人说我的丑处,是不是?
君黎开口还是没说上话,秋葵再道,就连我师父都没见过我这样难堪的时候,凭什么你要在这里看着?
秋姑娘,说够了没有。君黎又被她逼得无可奈何起来,若是先前,恐怕就真的要起身走了。
我只叫你休息下,你别胡思乱想可以么?他说道。你以为我有那么多闲,你的难堪于我,又有什么好看——还当谈资,你倒想得远。我君黎算来算去也就只你一个朋友,就算想说,都没别人好说。
秋葵嘴唇微微颤了下,转开脸道,谁是你朋友。
那就一个朋友也没有。君黎喟然地也转开脸。
我……不是那意思。秋葵申辩了一句,但随即一咬牙,道,还不将我穴道解开吗,我……很难受!
你答应我三日之内不去找沈凤鸣,我便放你。君黎道。
三日?
这三日,我都会留在客栈,但是初四我便要走,也便管不了你了。反正我让你答应得久了你也做不到,你就答应我三日就好。
三日就三日,快放了我!
君黎只好伸手,解开她的穴道,道,你先自己用功调息下。
秋葵身体自由,一时也真的没了往外冲的意气,便坐好,真的慢慢开始调息真气。功行周天,耗时甚久,不过她身体也的确舒畅了许多,睁开眼睛,只见君黎仍然坐在屋里。
看够了没有!你还在这里不走?
都说了不想让你落了单,若沈凤鸣再来,你可不是他对手。
哼,我不是他对手,那靠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又能干什么?
至少我们两人在此,他应该不敢随意再来欺你。
他不来我还要去找他呢,我……
找他?你刚才答应过我什么?
……三日而已,三日后,你休想再拦着我!
君黎笑笑道,我不拦着你,只是——你决定了吗,几时去临安?
秋葵一怔。先时君黎说等他半个月,他便会陪自己一起去临安,那时自己面上露出些不屑之色,可是心里早已计划如此了,听他问起,反而有些支吾起来。
我大约要到十六日回来。君黎道。若你不急,等我一等。
秋葵心中一喜,面上却仍是露出不快之色,道,凭什么要等你啊?
我没逼你等我。君黎口气淡淡。只是依卦而言,不想你出事。
秋葵语气一滞,低头转开,囔囔道,等就等好了,我原就要在此找那姓沈的!
君黎虽然话是这么说,心内不免有些愧疚之意,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这月十六,自己能回来吗?若不能,又要怎样跟她说?
走吧。他站起来。你窗子都破了,去叫店家给你换个房间。
算了吧,也没什么。
我说换就换。君黎少见地很坚持。
……哦。秋葵只好应了,收拾物件时,忽然翻到包里什么。
对了。这有个东西……给你看下。她说着,从行囊里拿出一张对折的纸笺。
是什么?君黎伸手来接。
秋葵没回答,只背起了琴向外走,君黎展开纸笺,微微一惊,道,你不是说没有?
原以为是没有的,但这次回去重新整理师父遗物,却发现了,我就抄下来了。……有了这个,你应该什么都能算出来了?
难得你又这么信任我。君黎笑了笑。等回头我仔细帮你看看。
你看了以后,不要告诉我。秋葵低头。
这又是为什么?
我……总有点怕,不晓得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命运。秋葵道。嗯,若是好的,你便告诉我,若是不好,就别说了。
君黎看了看她,便抬手,将那纸笺还了回去。你既然自己都没准备好,就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