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就是他们,就是这群灾民拿了咱们齐府的粮食银钱后不给人,还把小的们打成这样。”朱大指着罗父几人向齐大少爷告状,目光瞥见被打得认不出模样的丁爷后,再次叫嚷起来:“诶哟,大少爷您看,丁管事被他们打成什么样儿了?太惨了。”
丁爷用被打得血肿的眼睛看向齐大少爷,哭喊着道:“大少爷……大少爷救命啊。”
齐府大少爷看起来二十五六的年纪,样貌俊朗,穿着一身藏青交领长袍,一副读书人的模样,听见丁爷的呼救声,往他身上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并未说什么,而是看向罗父,问道:“在下是齐府齐逸,请问你们这里谁做主?”
顾锦里听到齐逸这话,心下一松,这个齐逸看来是个讲理的,今天这事有转圜的余地。
罗父对齐逸抱拳,说道:“在下罗铁柱,打人的是我,可我们并不是故意生事,是你们齐府的管家想要强抢良民为奴,我们情急之下才还手。”
罗父指着顾大山道:“这是苦主顾大山,你们的管家要抢他一家六口。”
“胡说!”顾老太见齐府大少爷来了,正想狠狠告罗父他们一状,怎知被罗父抢先,气得不轻。
她指着顾大山一家道:“齐大少爷,丁爷没有抢人,是顾大山自愿卖掉一家六口给齐府做家奴,可他临时反悔,不愿卖身为奴,丁爷他们才抢人。这罗铁柱仗着练过几年武,便带着与顾大山要好的几家人一起毒打丁爷。”
顾老太喘了几口气,继续说:“丁爷尽心尽力的为齐府办事,却惨遭毒打,齐大少爷一定要为丁爷做主啊。”
怎么做主?
自然是把罗父他们都抓起来,毒打一顿,这样她也解恨了。
齐逸听到顾老太这番激动的话,看向她,淡淡一笑,问道:“这位老人家是?”
“这位是顾大山的娘,我的丈母娘,小的叫钱光宗,没逃荒前是一家布庄的掌柜。”钱光宗喜欢巴结富户,这府城齐府不但富得流油,还是官宦人家,此时不巴结,他都对不起钱家祖宗。
齐逸对钱光宗点点头,看向顾老太,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原来是顾老太太。”
真的是顾大山的娘?
世上有做娘的这般急吼吼的卖儿子?
齐逸生在深宅大院,对大宅院的龌龊事知道不少,听到顾老太的一番话后,知道今天这事不简单。
他没有让身后的护院冲进来救丁爷,只带着一名护院师傅走到罗父和顾大山面前,对顾大山道:“这位大哥,事情因你一家六口而起,你代表你家,我代表齐府,咱们两个把这事掰扯清楚。”
顾大山从来没有被官家少爷这样有礼的对待过,听到齐逸的话,激动又紧张,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罗父看得着急,用手肘推推他,道:“大山兄弟,齐大少爷问你话呢,有什么你就说什么,把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齐大少爷,他定会为你做主。”
齐逸一笑:“这位大哥说得没错,你把今天的事情跟我说说。”
顾大山还是紧张,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三奶奶急得拍大腿,一股脑就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齐逸。
指纹模糊的手印、代替顾大山按下假手印的顾三叔、卖身契上写着一家五口,实际上要带走别人一家六口,还要抢良家姑娘做妾。
好你个丁长旺!
齐逸已经差不多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他问顾大山:“卖身契在哪?”
顾锦里快步上前,把一直攥在手里的卖身契递给齐逸:“这位叔叔,卖身契在这里。”
这个齐逸的表现不像是坏人,她可以放心的把这张卖身契给他。
齐逸看她一眼,见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便笑了笑,接过卖身契,看着卖身契上的内容和指纹。
少顷,他身躯一转,脸上的温和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凌厉,一双眼睛盯着丁爷,怒喝:“丁长旺,你假冒齐府管家之名,捏造假卖身契,恶意买卖良民,还胆敢抢良家女子做妾。大楚刑律,奴籍不可娶良籍,然你胆大包天,竟敢以奴籍之身,强抢良家女子,还是为妾,你想死本少爷不拦你,但你这般祸害齐府,本少爷定不轻饶!”
这个丁长旺根本不是齐府的管家,齐府的管家早就上京去打点,这丁长旺不过是个外院管事,因他跟不少灾民熟悉,他才把买人的事情交给他,怎知,差点被这刁奴给害了。
丁爷,也就是丁长旺在齐逸没有立时让护院来救自己的时候,便知道这事要遭,听到齐逸的怒问,吓得浑身哆嗦,下意识的喊着:“冤枉……冤枉啊大少爷!”
冤枉?
齐逸对身边的护院师傅道:“尤师傅,齐府有家奴犯错却不认,看来得给他松松筋骨,让他知道知道规矩。”
尤师傅是护院大师傅,平常除了看家护院,也负责对犯了大错的家奴用刑,丁长旺见过尤师傅给家奴行刑,听到这话,吓得失禁,哭喊着道:“大少爷,大少爷,小的错了,您看在小的老娘的份上,饶了小的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