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稚余的这声咆哮下,两个人都是一夜无眠。
但是不管怎样,第二天早上八点,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各自洗漱,穿戴整齐后,慢慢地晃悠到了拾音工作室所在办公楼的大门口。
沈星眠倒是没什么,只是一到这里,齐稚余的状态就有些明显的不对劲儿了。
她很紧张,刚出门的时候还好,可能是没睡醒的缘故。
但一到到门口,那种紧张感就像被唤醒了似的,一点点地朝上涌,在心里翻江倒海的,惹得她有些不自然地在沈星眠的手腕上捏了捏。
沈星眠当然知道她的动作出自为何,于是便将手从她的手心里抽离出来,反手握了上去,给她递过去一记眼神,笑了笑:“没事儿的,你说过,你相信我,对吗?”
齐稚余没说话,点了点头。
便听到沈星眠继续道:“那我也一定会帮你将事情处理好,有我在,你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说着,沈星眠的手上用力,是为了让齐稚余稳定情绪。
相互对视了一眼,沈星眠便带着她走进办公楼,方向朝着电梯。
电梯上行的速度很快,‘叮咚’一声,就稳稳当当地停靠在了十六层。
这条路两个人都已经走过无数次,且几乎每一次,都是一起过来的。
但没有一次,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凝重。
走到工作室门口,沈星眠能感觉到里面的人正朝他们这边递过来目光,她像往常一样,很有礼貌地朝他们点头,随即,目光就停在了站在不远处的律竹身上。
视线撞上的那一刻,律竹的眸里明显是一闪而过的惊讶和慌张,但很快,他就快步朝着她们走过来:“诶,你们今天怎么过来了?今天工作室这边也没什么事儿,这样,我们先去会议室坐一下。”
律竹一边说着,一边急不可待地带着她们往会议室的方向走,会议室的门一开一关,灯光亮起,沈星眠就轻笑了一声:“走这么快,是怕我当众说些什么吗?”
“诶,辞峪,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瞧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呢,”律竹怔了怔,但笑意也是随着那一点怔愣迅速爬上了他的唇角:“又带着稚余一起过来啦?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讲道理,律竹的这种体贴,实在久违了。
上一次的时间,甚至可以追溯到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起初刚认识,律竹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经纪人,但是后来,慢慢的,收获了名和利,沈星眠没变,他却变了。
手里带的人越来越多,后来跟林柚搞在一起后,便越来越过分。
但对于这份久违的‘体贴’,这会儿沈星眠已经完全不想去承受了,于是她扯了扯嘴角,对着律竹的背影:“不必了,我要说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也很简短,估计用不上一杯水的功夫,就不劳烦您了,请坐吧。”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却让律竹那直挺的背部登时变得僵硬。
律竹转过身,跟沈星眠撞在一起的眼神讳莫如深。
但沈星眠没在意,依旧朝他笑着,仿若个没事人一样,拉着齐稚余在某两个位置上坐下来了。
但期间,沈星眠的视线都没从律竹身上挪开过。
也是这一眼,让原本就对她有些忌讳的律竹心底涌上来一股没由来的慌张,说不上为什么,但他就是觉得,沈星眠那眼神底下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儿。
很幽暗,明明那双眼睛很清澈,可他就是从那一眼对视里,品出了一股不可抗拒和浓烈的打量意味,那眼神不带任何感情,很冰冷,像在打量商品,也像在……
像一只蛰伏的猛兽,在猎取自己的猎物。
那眼神跟沈星眠的外表没有丝毫联系可言,让他觉得那眼神可怖。
惹得他张了张嘴,话堵在喉咙里,身体就像不受控制般的朝她们那边走过去,每走一步,他都觉得自己的心跳漏掉半拍。
直至拉开椅子在沈星眠跟前坐下,律竹才反应过来,他对沈星眠的恐惧到底出自于哪里。
可能是沈星眠一向都是不争不抢的性格,从而就给了别人一种‘她很好拿捏’的错觉。
以至于他也错以为沈星眠很好拿捏,却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不争不抢,很佛系,完全是因为她有这个资本——从实力上来说,她拿过很多奖,音乐的风格也很多变,受众很广,基本上没有人没听过她写的歌,她作的曲,编的曲。
从背景上呢?
背景这方面,律竹其实不太清楚。只知道她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可一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地想起了,不久前,沈星眠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一个拾音工作室而已,只要我乐意,我可以随时让它倒闭,所以,我劝你不要招惹我。”
他当时以为那是玩笑,但后来想想,简直细思极恐。
更何况,沈星眠手上,还要他和林柚的……
思此及,律竹深呼吸了一下,勉强自己扯出一抹不怎么好看,也不大自然的笑:“嗐,辞峪,你这样就不好了,我们可以聊很多,刚好,我今天也没什么急事儿,只要你愿意,我可以……”
“可我有急事儿,也不想跟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