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顿,字字珠玑。
每一个字都是在心疼她,却又带着很浓烈的控诉,控诉着她的太过要强:“我担心,你这样一拳打过去,他会不会揍你,对了,那一拳你挺使劲儿的吧?你的手疼不疼?唔,还有就是心疼,”
顿了顿,江时熠的话语让沈星眠登时有了想哭的冲动:“就是心疼,心疼我的糖糖会这样去保护别人。他们都说,能这样去保护别人的人,一定是因为淋过雨,才会想着要替别人撑伞的。糖糖,在国外的那两年,你过得并没有那么好,至少没有你跟沈司言说的那么好,对吗?”
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被戳了个洞,毫无防备,毫无征兆,就这样,将她费尽心思,不求很多年,至少是这两年以外的伪装给炸了个七零八碎。
为什么会这样保护别人?
因为,她伤过。
她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坏情绪诉说给别人听的人,再加上她在国外过得那些日子,哪怕现在回想起来,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根本无暇去跟任何人抱怨,也不想去抱怨。
所以每一次,她给沈司言的回应虽然会很迟,却每一次都是‘我很好’。
就这样,她回应了两年,而这两年里,沈司言也没有多问,是因为尊重。
反正从来没有人像江时熠现在这样,将她的伪装炸碎,里面只剩下一个柔软又无助,却不得不强撑着站起来的她。
还要继续装吗?
其实只要她愿意,就没人能看见她的软弱。
可在这一瞬,她不想了。
她不想装了,她甚至还有一种‘我只想窝在江时熠的怀里’的感觉。
身侧的手攥紧后又突然卸力,轻叹了一声,她像是认命了般,挣扎过后,应了一声:“嗯,我过得……不算差,但没也没那么好,这是实话。可是熠哥,那些都过去了,我不是很想再拘泥以前。”
因为以前的时光里,没有你。
她好软啊。
在沈星眠坦白承认过后,江时熠的心就像被扔在了沼泽和棉花糖的混合物里,一边挣扎着觉得心疼,一边又觉得很甜很甜。
很矛盾,但至少要比什么盐和醋混在一起的时候好受一点儿。
闭了闭眼,江时熠缓了缓神:“嗯,我其实……糖糖,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心疼你,你无论怎样,往后都有我了,我也不可能会不喜欢你。”
沉默几秒,江时熠并不想让氛围一直处于这种状态,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没压下动静,惹得身边和身后的队友教练都忍不住朝他递过来一两眼,但他没管,直接选择了无视。
那靠在椅背上的慵懒动作半分没变,甚至在刚才的言语下更放松了几分,连带着声音也变得慵懒,但他越慵懒,越漫不经心,沈星眠就越能听出语调里那不着痕迹,却又明显张扬,不屑的调侃和轻佻。
话语缓缓,是在给她设套:“不过话说回来,小朋友,你难道不觉得你应该补偿我点儿什么吗?”
补偿,什么?
她好像……没欠江时熠什么东西呀?
眨眨眼,沈星眠更了更,而后道:“补偿什么?”
啧,不管如何,虽然是有些犹豫,但终归还是上套了的,江时熠就莫名觉得很得劲儿,于是他应了一声,好脾气地引导:“糖糖,你忘了吗?”
不等沈星眠递过来一句‘忘什么了’,江时熠就继续道:“啊,小朋友,你果然忘了。”
莫名的,比起刚才,这句话竟然还染上了跟一开始说‘心疼’时如出一辙的委屈,很浓烈,是能把沈星眠炸得云里雾里的那种。
几乎是凭着本能,也可能是被江时熠语调里的委屈给炸的,沈星眠忙应了一声:“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算了,她好像没法儿解释。
因为她压根儿不知道江时熠口中的所谓补偿到底是源于哪里。
于是她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又只能卸了气力。
随后,她便听到了一声很清晰的轻叹闯入耳朵,一字一句,委屈极了的:“唔,算啦,你忘了就忘了吧,我不介意勉为其难地提醒你一下,”
顿了顿,沈星眠甚至能想象到江时熠撇嘴的模样:“小朋友,我有多喜欢你,多想你,至少从分开的那一刻我就开始想你,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知道。
而且她不仅知道,甚至说,她的心情,其实是跟江时熠的如出一辙。
咬了咬唇,她应了一声。
也是这一声,对江时熠来说就已经足够——足够了,足够让他将话语继续下去,还是跳过所有程序,直接过渡到不做人的那种。
隔着手机,沈星眠还能听到他的轻笑,不怎么明显,但却很动听。
只是伴随着接下来的言语,就让沈星眠觉得有点儿受不太住了。
江时熠:“你呀,既然知道了,为什么就不知道要心疼心疼我呢?糖糖,为了腾时间给你安慰你的朋友,我都勉为其难忍到现在才给你打语音了,你就……没什么补偿补偿我的吗?”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在‘补偿’这两个字上或多或少地加了点儿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