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被钱氏给撵了出来,二喜便悠哉悠哉的在院子里晃了起来。
虽说要是按照二喜的意思,还是姐弟两个自己出去单过最是方便,可是人已经被架到这儿了,若是二喜坚持两人出去单过,她实在是怕伤了左家马家这两波好人的心。
再加上二喜也考量过,她现在手里实在是没有什么本钱,不管是种地,还是做生意都是要钱的,要是真单过,那也是赶鸭子上架,也够难的。
可是现在二喜在马家的院子里闲逛,越看越觉得自己是个累赘,这马家的日子看上去实在是不富裕,加上姐弟的口粮,真不知道得有多难。现在想想,钱氏那么爽利的一个人,昨儿提起这事犹犹豫豫的,只怕也是因为这个难处。
马家的院子里倒是干净,只是没什么活物,就连赵强家里还有两只鸡呢,马家倒是什么都没有,院子的地上只有平日里种地的东西,外加几个编好的筐。
二喜晃了一圈儿很快就没意思了,自己坐在院子里发呆,没多会儿目送三个男丁去了地里,剩下就是在院子里跟着钱氏学女红。
“舅母,咱家现在的开销就是指着咱家的地的,是吧?”二喜看着钱氏做鞋,状似无意地问道。
钱氏头也不抬,说:“可不是,咱们乡下人,祖祖辈辈不都是这样子,一切都指着那点子地,也没啥别的营生。咱不像那左家,人里尹大人本就是读过书的,人家家左同也是读书,那以后跟咱们的路子就是不一样!”
二喜笑了笑,说:“那舅母你和舅舅就没想过做点别的营生?我看就这点份地,日子也不是太富裕。”
“哪有什么别的营生?你舅舅,早几年倒是会些木匠活儿,但是你看这个家,他那里离得开呢?咱家人丁不旺,天富年纪也还小,都指着他,这地必然是荒了。可是你看那地税,人头税,就是做木匠活儿,只怕咱们全家都得饿死个屁的!还不如现在种种地,就算是剩不下什么,总还有口吃的。省一省,攒一攒,总还能给天富说门亲事,现在谁家又不是这么过的?”
钱氏手上活儿不停,嘴皮子倒是利利索索的说着。
二喜闻言点了点头,皱着眉又说:“那要是去镇上摆个摊,卖点小吃什么的,那多少也算些进项不是?”
钱氏听了二喜的话笑个不住,终于是抬头看了二喜一眼,笑道:“你这个丫头崽子脑子倒是灵,那我问问你,咱暂且不说摆摊卖什么,就说这人,谁去?我去了的话,他们爷俩的饭谁做?再说,也没见哪个女人能抛头露面自己支应个摊子的。若是你舅,那还是那句话,咱家地怎么办?你天富哥那就更不用想了,他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不叫人家骗钱就不错了,还能指着他赚钱不成?更何况,本钱从哪来?这几年攒的那点银子,都是你舅母我一个子一个子的从嘴里抠出来的,哪敢这么随便拿出来去打水漂去?你可别逗了!”
二喜舔了舔唇,跟着钱氏干笑两声,这下倒是不说话了。
二喜东干干这个,西琢磨琢磨那个,一下午的时间倒是过得还算快,到了傍晚,饭刚做好,二喜就听门口爷三个欢声笑语的回来了,二喜笑了笑,心下稍安,看来三喜这一下午过的倒还算是开心。
“回了?快进屋吃饭吧!”钱氏上前接过三人的东西,催促道。
三喜一进来就笑眯眯的喊着二喜,蹦蹦跳跳的跑到二喜身边。
“咋样,累不累?”二喜拍了拍三喜的脑门,柔声问道。
三喜摇了摇头,笑着答道:“不累,我就跟着舅舅和天富哥,也没干啥。姐,地里可好玩了,老多小虫子了!哦,对了!还有这个!”
三喜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来一朵黄色的小野花,开开心心的交到二喜的手上。
“我看上次同哥给你的花,你可高兴了。”三喜笑眯眯的说,“我在山上看见了,就给你摘了一个,姐,你高兴不?”
听了三喜的话,二喜的眼前一下浮现了左同那张好看的脸,二喜笑了笑,说:“高兴,快去洗个手,吃饭了。”
三喜连忙应声,跑着去洗手,“我跑了一下午,饿死了姐!”
许是三喜这一下午的运动量真是达了标,就只是炒的青菜,还有窝头,三喜晚上也正经没少吃。
二喜看着三喜六岁的年纪几乎和马天富这个半大小子吃的一边多,生怕他撑坏了,不住的劝着,这才让这小子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就这样,二喜姐弟在马家住了三四天,马家三口对姐弟倒也是不错,他们吃什么,姐弟俩就吃什么,虽不算好,到底是饿不着。干活儿上马家夫妇也是只给姐弟俩分一些不痛不痒力所能及的活儿,说起来尚没有只大了二人几岁的马天富干的一半多。
而这一切对三喜来说,简直已经好到没有边了,整日乐呵呵的,身上的伤因为勤换药的缘故,也好了许多,不过三四日的时间,三喜看上去气色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人也比以前开朗许多。
二喜正坐在院子里发呆,突然一颗小石子砸在了她面前,二喜愣了一瞬,抬头看去,竟发现左同“挂”在马家的墙上。
“你怎么在这儿?”二喜有些惊喜的说道,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左同面前,与他一墙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