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的蟹爪岬历来是古代文人骚客观海赋诗的好地方,附近海域的青蟹富有营养价值,这份捕捞权相当抢手,地方官和军队里的腐败分子不久前就为此发生过武斗。
取得“拔松庄大捷”的林登万坐在布满枯死苔藓的灰黑色礁石上凝视海洋,头顶的云层会令人联想到小学生大扫时倒在红色铅筒里的污水。由远及近的海浪拍打着海岸,海面上没有任何渔船和货轮航行,水师在望海实施了出海管制。
当年在红浮山取胜的“猢狲”也曾站在山顶向同僚们宣告新时代的到来,但现在的情况似乎完全颠倒过来了。神朝军队确实在拔松庄重创南下的联军,通往东胡的补给线仍旧没有打通。被迫后撤的南方兵团在蛤国追击下损兵折将,退入上京的林登万手里只剩下三四万作战部队。
长达数百里的撤退会极大打击士气,南下追击的联军也面临前所未有的后勤压力,双方在这轮搏斗中都只剩下一口气。南方省份动员的后备军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加入战斗,“猢狲”不得不飞往东都劝说反对党成员不要在议会里弹劾他。
刚离开东都的“猢狲”马不停蹄乘坐装甲专列赶到望海,他向接连取得几次小胜的海军打气,要求他们稳住阵脚和保障海上运输线。
今天上午有一段令人沮丧的录像送到“猢狲”面前,遭到围困的黄尚义所部向联军缴械投降。占据优势兵力投降的神朝官兵陆续走出阵地来到摄像机镜头前,每个营分成一组前往公路上缴武器。
型号各异的轻武器和反坦克火箭堆成小山,路边还整齐停放着一列装备防空导弹系统的卡车,上面的四架导弹反射管在投降前被人为破坏。
一个整编军被完整歼灭,联军记者宣称俘虏两万三千二百人四十一名官兵,精确到个位数的报告不禁令人怀疑其真实性。
垂头丧气的士兵和灰头土脸的武将接受记者采访,投降的黄尚义穿着军大衣在一张马抬椅子上晒太阳,他抽着勃特兰香烟批评“猢狲”。安置在临时战俘营里的俘虏兵看来气色尚可,蛤国攻心战术便是让普通战俘享受士官伙食待遇,每天在营地里打着排球,双方士兵会坐下来聊天,一起批评国内高层的盲目无知。
某种意义上来讲,林登万觉得这不完全是坏事,黄尚义长期站在前总统程克的阵营与他对抗,录像带确保战后会有将对方免职的理由。
战略上取胜的联军出现分歧,有着稳健外交政策的勃特兰不想打垮林登万扩大战争,太过虚弱的神朝会破坏地缘政治格局,导致某些不可控的势力崛起。
受到民粹思想影响的蛤布斯堡却认为必须推翻“猢狲”,博卡萨企图创造军事奇迹,仅用几周时间打败这位“战神”,取得荣耀来换取稳定是博卡萨内政和外交政策的出发点。
花费巨资动员军队的组合国兽人希望尽可能削弱神朝的力量,所以联军没有花时间歼灭成为冢中枯骨的东胡兵团,而是对着南逃的林登万穷追猛打。
外交上的孤立局面渐渐改观,林登万可以寄希望于东方大陆上其他国家的干预,他至少能购买一些先进的武器装备,蛤国的所作所为受到好几个国际组织的强烈谴责。
“看来要下雨了。”
站在“猢狲”十几米外的一个卫士喃喃自语。
几个幕僚从卫士身边匆匆走过,他们把林登万从礁石上扶起,在情报机构任职的刘士和开口说道:“林公,筑州的裘重治没有不合时宜的动向,他私下觉得您应该放弃上京,设法在南方省份作战,通过治安战打败对手。”
幸亏“猢狲”不是会把怒火发泄在信使头上的古代暴君,否则刘士和可能会被投入大海,日益老迈昏聩的林登万说了句清醒的话。
“退到南方,神朝会取胜,但是林某人却会出局。”
遥远的海面上划过一道闪电,黄豆大小的雨点组成白色雨幕覆盖了怒涛翻滚的海面。
家底薄弱的神朝空军在几场大战后无力争夺制空权,那些超出发动机寿命的老旧战机上高空都是问题,更不要说作战了。
兵力有限的“猢狲”采用“鸵鸟战术”固守上京,围墙、铁丝网、高射炮阵地、拒马、混凝土碉堡、机枪阵地、隔离墙以及检查站如同雨后春笋般出现在要塞化的上京。街头的装甲车辆和巡逻士兵在提醒百姓出城逃难。
作为规模较大的城市,战时供水必然问题重重,滞留城内的居民自备水桶和水缸,这是生活和救火的必需品。战斗尚未打向,各大超市就被哄抢一空,城区廉租房发生的大火也无人理会,因为消防员都被林登万编入正规军参与作战。听到风声的警备队正式工大多逃离岗位,小部分合同工选择用坚守换取转正的机会。
隆隆作响的推土机铲平城郊房舍,残兵败将们在阵地的沙袋上交换打火机和香烟。
十一月初五不是法定节日,每个退守上京的将士却都清楚今天是“猢狲”生日。林登万的具体生日无法考证,这一天其实是他游历京畿,在神朝广场看到江先主雕像的那一天。
整个白天都在举行花车游行和阅兵式,行宫外鸣放了一百零八发礼炮,经历南直隶战局的老兵从宫墙外走过,身处险境的他们仍旧相信老长官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