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国防部长的任命,我一开始是拒绝的。”
节制三省的裘重治后来这样描述自己在面对程克嘉奖时的表现,“抚远将军”的差事实在是太肥了,来自南直隶的几支嫡系部队都在平定界河的战役里大发横财。
裘重治在颖水缴获孙卫法搜刮的大笔黄金,他把其中的三分之一上缴国库,余下的金砖和金条就赏赐给自己的亲信。账面上出现填不平的亏空,所以洪时先建议他编一个故事来解释这一切。
此后在界河的常乐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赳赳党”在溃败前夕计划把颖水银行里的黄金储备秘密运出国,但是他们的运输船队在常乐江里沉没了。“江口沉金”的传说让很多常乐民众都租了打捞船寻找财宝,这些人普遍一无所获。
常乐的福全庙设有大军的行辕,刚刚接受石培元投降的罗允伸和裘重治在天花板上绘有圆环、花卉以及龙凤的偏殿里商量对策。
裘重治背着手在光滑的地板上走来走去,他对正在一旁喝茶的罗允伸说道:“允伸兄,‘猢狲’怕是对我起疑心了。自古以来‘兵部尚书’就是一个虚职,我记得前朝的枢密院、殿帅府分走了兵部的指挥和调兵权,现在的国防部也是个清水衙门。”
罗允伸放下茶杯说道:“老裘,你我以及老洪归根结底还是要帮着‘猢狲’,咱们南直隶一派实力不强,如果大家不抱团,总统和老谢的部下就要唱主角了。”
无可奈何的裘重治坐到房间里一张带有管脚枨的木质雕花靠背椅上,他拍打着一旁安装着玻璃桌面的茶几说道:“国防部长负责征兵和退伍工作,林登万打仗就要强行召集人手,这样做一定会得罪人。”
“天下统一以后,我们可能要把几十万军队裁减三分之二,国库里拿不出这么多安置费,他们一定会埋怨到国防部头上,程克是不是要让我来当替罪羊?老洪的能耐要比周占山好上一大截,但是他没办法当上南直隶兵团的主将,这或许就是因为老洪能力出众,史儒丰和黄尚义之流担心他日后威望过高。”
不太满意的裘重治交卸手头的差事返回兴州,黄尚义和林登万筹办的凯旋仪式倒是化解了对方的不安情绪。
征讨“赳赳党”的得胜之师返回兴州,筹备两月之久的凯旋仪式靡费甚大,程克用礼品召集二十万市民来到街头围观凯旋式,兴州的宾馆和商店都大方实施促销活动。
当天清晨,嘹亮的军号在城外响起。
裘重治的军乐队容易让人联想到丧葬活动里敲锣打鼓的“长乐班子”,他们鸣奏着前朝留下的雅乐《凯旋令》和《出征颂》。
烟花和礼炮在城内外轰轰隆隆鸣放起来,裘重治的将士早就换掉磨损到看不出原来样子的军服,他们披挂崭新的装具,举着借来的先进步枪进入兴州。排成纵列的战机在漂浮着厚重白云的蓝天上投掷彩弹,飞机上的航拍摄像头捕捉着地面上的盛大场面。
凯旋仪式几乎将当天变成一个全民狂欢的节日,林登万在城外准备的十辆花车依次来到市区游行。程克的“尚方宝剑”和五花八门的战利品被摆在一辆名为“颖水大捷”的花车上,在“吕公岭”上毫无建树的魏兴邦被包装成战争英雄,他坐在花车上向欢呼的群众挥手致意。
立下战功的将士围着花车从人群中走过,他们没有刻意练习“弹簧步”,这是旧帝国的形式主义传统,现在应当摒弃。
花车离去以后,几千名垂头丧气的“赳赳党”战俘组成人海从街道上走过,其实这里面真正的俘虏不多,许多人是当地驻军,他们故意假扮成俘虏来夸大战果。
裘重治的排场更是独一无二的,他骑着一匹界河地区的特产“常乐马”,身边有两排兵士扛着鎏金的祥云纹锦旗,这上面用古体字写着自己的种种头衔。好在裘重治在穿着上跟往日一样保持低调,不然套上一件藩镇军的武将制服,别人会以为他当上了保安队长。
沿途百姓如同倒伏的麦田一般踮起脚来看他,乐曲声传进耳内,这种场面能令人陷入自我陶醉。
裘重治寻思自己终于能在历史书上留下几页纸了,但是今天似乎有些太过高调,但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现在正是林登万向派系炫耀实力的时候,“猢狲”要让别人明白“南直隶兵团”的元老最有威望和话语权。
感到心安理得的裘重治面对欢呼群众没有激动的表现,他趾高气扬的遛马而过。
兴州行宫的午门外早有一班新闻记者等着直播接下来的场面,林登万和程克带着一群文武重臣立在路旁,他们看着裘重治缓缓驱马走近。
这样的礼遇并不常见,但是裘重治觉得少了百官跪迎这一环节,所以有些美中不足。
程克亲自上前把裘重治从马鞍上领下来说道:“裘公平定‘赳赳党’,功德无量,真是我朝第一功臣。”
裘重治连忙用谦虚的态度说道:“程公太抬举我了,‘赳赳党’充其量是个传销组织,没必要放在心上。说来惭愧,这一年里,我只是完成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寒暄完毕后,罗允伸和魏兴邦紧紧跟着裘重治进入行宫,他们快步登上宫楼,上面早就摆好了酒席。林登万在路上取出一份空白名单塞给裘重治,不明就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