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帝二十五年的秋季,裘重治通过保密渠道和反军取得联系,他愿意帮助南直隶兵团瓦解刘帝在筑州的力量。到了七月初,洪波涛开始调集兴州的朝廷军队进攻棘门地区,处在云雾笼罩下的棘门山区不时响起阵阵炮声。
在“南直隶跃进”计划里声名鹊起的林登万受命在西丰、平水两县组建二线兵团并对桦水河南岸的筑州发起牵制性进攻,洪时先则将主力部队化整为零进行抵抗。南直隶不是这场战争的主战场,所以洪时先相信洪波涛发动了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攻势。
在久远的古代,世人会在每年七月十五举行“中元节”庆典,古老的历史典籍里记载着很多习俗和庆祝仪式,帝国民众会在“中元节”当天祭拜上古诸神和祖先。号称“传统毁灭者”的江康大帝认为庆祝此类祭祀性节日完全是劳民伤财的陋习,朝廷颁布的严厉敕令禁止民众的公开庆典,不过私下里的祭祀活动从未中断。
这一年的“中元节”,周占山和洪时先带着不到两百人的直辖部队躲藏在棘门东南的乌石村,他们在村庄中央的“划水道庙宇”里研究下一步对策。这间庙宇的规模不是很大,找不到煤气罐的反军将士正动用庙宇东厢房里的灶头烧饭。
往年这个时候,周占山会在棘门和平水聘请一群“划水道”教士做道场,摆下盛大的酒席来纪念阵亡将士。战事吃紧,所以今年的中元节纪念活动寒酸到了极点。
“在我的老家,大家都把‘中元节’叫做‘七月半’,每户人家都要摆好酒菜祭拜祖先。”
眯起双眼的周占山倒在灶台后的木制长凳上,他的脑袋枕着墙壁和一堆劈开的木柴。同样坐在长凳上的卫士猜测神情倦怠的“占山公”即将发表长篇大论来回忆往事,他默默用火钳将一根粗壮的木柴塞进正在使用的炉灶,火星从燃烧的枯枝上迸射而出。
另一名年轻卫士坐在灶台左侧的毛竹凳上剥着细笋,地面上堆起小山般的笋壳落,他面前的红色塑料脸盆里堆着几十支被映照成暗红色的细笋。周占山望着剥笋的卫士摇了摇头,然后拿起一把水果刀削掉每支带壳竹笋的尖头,用手指缠绕住笋头卷下笋壳。
这名卫士的老家并不出产竹笋,他自然不知道这个窍门。周占山带着无奈的笑容说道:“你这小猢狲还把笋衣撕得那么仔细,最好吃的东西都没了。如果雇你去腌笋干菜,我一定按斤两付你工资。”
负责添加木柴的卫士将升腾着白烟的乌黑火炭夹进灶台下面的陶土坛,负责烧菜的伙夫在前面喊道:“你下次好好点火,不然‘必来火’都让你弄光了。”
周占山敲打着火柴盒说道:“据说‘必来火’边沿的引火擦板含有‘硝’,这还有止血功能,你们不要浪费了。”
烧火的卫士举起火钳捅了捅灶台的烟囱,一堆灰土随即落在灶内,他朝着那名伙夫叫道:“你厉害就自己来烧。”
洪时先从隔壁房间快步走进灶间,他朝着正在忙碌的众人喊道:“东荒报捷了,‘振威侯’的夏季攻势把老刘的屁股打烂了。”
坐在灶台后面的那名卫士封上摆放乌炭的坛子说道:“洪公,江油条的老家有没有打下来?”
洪时先回答说道:“东荒全境就剩下一座孤城,山空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从木凳上起身的周占山带着洪时先来到隔壁那间较大的房间里。房间中央的方桌两侧整齐排列着带有靠背的木椅,桌面上摆列插有红色蜡烛的烛台和小型香炉,方桌前方的地面上还有一只铁质脸盆。洪时先望着这张方桌说道:“等摆好酒菜,你我就要按照惯例缅怀老‘战友’了,可惜这么一张小桌子坐不下多少人。”
周占山握着方桌上散发温热的白瓷酒壶说道:“你来给献进他们筛三次酒,既然是过‘七月半’,我还要把苦县的老弟兄都请过来。”
洪时先用打火机点燃烛台上的红烛,然后利用蜡烛上方跳动的火焰引燃一把熏香,周占山在这时发问说道:“‘猢狲’的情况怎么样。”
孙百成在这时带着两名幕僚走出二人所在的房间,他朝周占山说道:“洪波涛把注意力都摆在我们这边,登万倒是成功侵占了筑州,他在城区找到足够武装上千名步兵的装备。”
洪时先把点燃的三支熏香递给孙百成,他摇头说道:“‘南直隶兵团’的成败完全取决于中原的物资输送,如果没有甘霖方向送过来的武器弹药,我们都没有能力歼灭一个团的朝廷军队。‘猢狲’怎么处置在筑州缴获的物资,他不打算送过来一些吗?”
众人踱步走到厢房外的滴水檐下,孙百成带着苦涩的笑容说道:“据说登万把筑州银行的金库全部搬空了,他拿出很大一笔钱犒赏自己的部队。”
洪时先喃喃自语说道:“这可不得了,看来我先前低估‘猢狲’了。”
周占山正打算对着空气邀请钱恒成的灵魂前来赴宴,一团壮观的火花就照亮远方正在黯淡的天空。乌石村的东北角发生了爆炸,惊慌的孙百成几乎因此跌倒在地。
第一团火焰升起以后,越来越密集的枪声在乌石村内响起,几名并不怎么了解情况的卫士连忙保护众人躲进灶间,他们掀开灶头后面的一块木板,然后悉数爬进其中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