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河的主要支流桦水河在挖沙川南部的三川镇西侧分出一条向东北方向流淌的水系,这条名叫“苇荡河”的河流长达二百余里,河道两岸布满芦苇覆盖的泥泞池沼。苇荡河与桦水河的下游河道如同一双相互交叉的筷子把挖沙川地区夹在中间。
卢献康将缺乏重武器和侦察设备的九千名武装警备队员部署在苇荡河东岸的狭长区域,五千名训练有素的陆军官兵则通过桦水河南段水道上的铁路桥抵达河西的黄泽镇布置防线。“定国公”亲自统帅一个陆军步兵师和两个营的御林军进驻处在河流交汇处的三川镇。朝廷军队并未炸毁三川镇外横跨苇荡河的那座水泥桥梁,卢献康打算在日后利用这座大桥向挖沙川输送兵力。
逃离下彰和蛟镇的反军沿着未经破坏的道路迅速南下,缺乏汽油和机动车辆的反军强行征集骡马、电动车、自行车在内的民用交通工具运输物资。反军将士起初在下彰缴获了很多能够用来运输兵员和火炮的卡车,但是那场洪水让他们丢失了这些宝贵的交通工具。
逃亡的反军不时在公路上丢弃牵引着火炮的汽车,他们驱赶的骡马时常因为过度疲劳口吐白沫。朝廷地方官在敌军到达前组织民工破坏沿线的道路,连日暴雨让反军寸步难行。
从东都出动的武装直升机用导弹清理着堵在公路上的反军辎重队伍,帝国空军投下的炸弹在地面上制造了很多连环爆炸。灿烂的红云在挖沙川北部的道路和土丘上升起,爆炸引发的冲击波掀翻了正在行驶的车辆,站在远处的步兵也被刮倒在地。遭到袭击的反军队列混乱不堪,从蛟镇招募的新兵在遭到惊吓后发生踩踏事件,藩镇军队的老兵对此束手无策,紧张情绪摧毁了他们的士气,被俘和逃散的反军高达万人。
洪波涛将麾下部分官兵用于解救荒江沿岸的受灾民众,一万五千名士气高昂的陆军将士和六千名水军陆战队员紧随逃亡的反军来到挖沙川北郊,兴国公决心在这处三角区歼灭残余的反军。
慌忙撤离下彰和太平的南直隶兵团在进占挖沙川地势较高的北部地区后才松了一口气。幸存的反军将士都为自己能在洪灾里保全性命感到高兴,可是最近牺牲的战友和恶化的局势让他们恐慌不已,眼下奔流的桦水河和苇荡河就像是一对扼住反军咽喉的强壮臂膀。
匆忙撤退到挖沙川北郊后,洪时先在一座位于乡间公路旁的木工作坊里接待陆续赶来的同僚。两部满载反军步兵的卡车在木工作坊外堆放圆木的空地上熄火。周占山和林登万分别离开两辆卡车的副驾驶座,几名幕僚和参谋则从卡车后面的遮雨棚里冒出来。
几名卫士带着他们来到作坊里的一间简陋小屋外,洪时先正在这间光线昏暗的小屋里听取新送来的报告。周占山站在小屋外的塑料棚顶下朝着洪时先说道:“时先,有没有献进他们的消息吗?”
洪时先听罢便拿起摆在身旁的一把木工短柄斧往地面上那块未经加工的圆木上用力一劈。他在纷飞的木屑中说道:“我遇到过几个从野战医院里逃出来的幸存者,他们都说全忠和献进被大水冲走了。”
周占山的神情充满懊恼和惊慌,他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东都那群小丑居然会使用这种手段,他们的所作所为只会招来世人的唾弃。”
洪时先说道:“共和军和后来的帝国军队向来无视古代交战时的仁义准则,占山兄太高看这些人了。”
站在洪时先对面的孙百成说道:“爆破水坝会严重破坏南直隶地区的电力供应和军工生产,朝廷的损失也会很大。东都的媒体抹黑我们炸毁白塔湾水坝,老百姓会觉得反军为他们招来了祸患,这下可不好办了。占山兄,你们的行程顺利吗?”
林登万抢先回答说道:“通往北方的道路上到处是撤退的反军,卡车开在泥土路上很颠簸,驾驶员还不小心把前轮开到田埂上,拖车花了很多时间。”
周占山将右手搭在一张用图钉固定有塑料桌布的木桌上,他朝着众人说道:“如果刘帝不倒,日后的史书就会吹嘘‘唯一帝皇’炸水坝是在做善事。江康过去是个混蛋,世人却只会称赞他的功业多么‘伟大’,‘伟大’一词能够为所有恶行进行辩解。”
洪时先说道:“据说‘兴国公’洪波涛是刘帝夺权的得力助手,他过去管理过‘兴州王’的卫队。多少有些指挥军队的经验。我们的后卫部队曾和朝廷军队有过小规模摩擦,洪波涛兵团在行军和进攻的时候很有章法,‘南直隶兵团’的将士恐怕不是对手。现在应当启用过去拟定的二号计划,我军要设法攻占防御力量薄弱的南直隶西南部,利用地形复杂的山区牵制住朝廷军队。史儒丰和黄尚义的兵团会在中原和我们构成‘品’字形态势,中州的刘家军就会陷入三面挨打的困境。”
周占山说道:“事到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
更多幸存的反军将校抵达这座木工作坊,洪时先便开始和他们商议如何突破卢献康在挖沙川南部设置的防线。在“南直隶兵团”举行的会议里,与会人员不必顾及繁复的礼节,每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众人普遍认为卢献康的兵力部署分散,反军有能力将其中一支部队予以歼灭,孙百成主张从黄泽进军固来和棘门,这是进军南方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