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沁儿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脸色惨白如纸，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倒过来就能将她吹倒。
她嗫嚅道：“大姐姐，我错了，我真的不想的……”
她的求饶显得那么无力，只剩下机械的重复。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罪无可恕。
那可是顾青鸾的儿子，是她的逆鳞，差点儿被自己害死，她又怎么可能会放过自己呢？
顾锦月不过是骂了顾小楠一句野种，就被割下了舌头，自己犯下的错比顾锦月的大多了，顾青鸾肯定不会原谅自己。
顾锦月至少还有她爹护着，自己呢？一个庶女而已，随时能够被舍弃，现在没有人会替她出头，她这一回真的死定了！
顾沁儿陷入绝望当中，脑袋昏昏沉沉的，回想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曾经她鄙夷她妹妹顾思儿冲动愚蠢。
其实她又比对方好到哪里去呢？
到头来，她还不是走了一样的路，甚至混得比对方更惨。
“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就在顾沁儿自怜自艾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女声传入她的耳中。
似一缕阳光冲破了云霭，照亮了她的世界。
顾沁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呆呆地抬起头望向顾青鸾。
“我不会杀你。”顾青鸾看着她的眼睛说。
顾沁儿的眼睛里突然多了几丝光彩。
但她又忍不住怀疑。
对方真的愿意放她走？
顾青鸾道：“不过有一个条件。”
果然……
顾沁儿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从天而降的馅饼也不会掉到她头上。
“大姐姐请说。”
顾青鸾道：“我要你留在顾家，当我的眼线。”
顾沁儿面露惊讶之色。
顾青鸾神色淡定：“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与她搭上关系。
现在，她给了对方机会。
起初，顾青鸾动过杀了顾沁儿的念头。
后来转念一想，杀了顾沁儿，还会有顾思儿，有别的人。
顾家现在还无法连根拔起，而她马上要离开天京，无法把精力放在这边，但顾家始终是一个隐患，若是有一个顾家人作为眼线，那么她想要知道顾家的一举一动再好不过。
当然，使用顾沁儿是一个冒险的举动。
顾沁儿本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儿，阳奉阴违、两面三刀皆有可能。
她用对方，就要冒着被对方背叛的风险。
顾青鸾在思量一番之后，仍然决定试一试。
就冲着顾沁儿给她写了那封信，她愿意给对方一个机会。
至于顾沁儿最终会如何抉择，端看她自己。
若是顾沁儿自以为是，阳奉阴违，她也有对策。
不努力抓住这一次机会，以后后悔的也是顾沁儿自己。
顾沁儿不知道顾青鸾心里在想什么。
她原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心里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转念一想，自己孑然一身，没有什么可图的。
答应了她不说能得多少好处，至少不会吃亏。
如果不答应，估计她连这座宅子都没法活着走出去。
“好，我答应你！”
顾青鸾道：“你不用急着答应，即使你不答应，这次我也会放你走。我给你一日的时间考虑，如果你仍愿意的话，以后，你就得听我的命令行事。”
顾沁儿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意外。
顾青鸾居然那么好说话？
她忍不住要怀疑，这个女人莫不是被人附了身？
然而对上顾青鸾那双明亮得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顾沁儿便知道自己想太多了。
顾青鸾给了她两个选择，但其实她根本不需要考虑已知要选择哪一种。
在她当初决定投靠顾青鸾的时候，已经有了抉择。
不过她仍点头应下。
她想让对方觉得，她是认真慎重地思考过的。
顾青鸾：“那就回去想吧，想清楚了跟我说。不过你得有心理准备，我这次放过你，等回到顾家，还有一场磨难等着你。”
顾沁儿身体微微一僵。
祖父知道她昨日的行动了？
她不是顾凌雪，在祖父那里并没有多少祖孙情。
这一次回去，估计会脱层皮。
她向顾青鸾屈膝行礼：“谢谢大姐姐提醒，小妹告辞。”
此时，顾家主宅。
顾锦荣与顾锦月脸上都透着雀跃之色。
“祖父，人怎么还没来？不是说到城门口了吗？”顾锦荣急不可耐道。
顾志信看了上首的老爷子一眼，瞪了瞪急躁的儿子：“急什么？已经派人去迎接，至多再一炷香就来了。”
然而又过了一炷香，原本应该到的人还没有来。
他们期盼的魏老，此刻正站在人群中，饶有兴趣地看着一个四五岁大小的男童给一个受伤的老头子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