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在过往南京时,又耽搁了几日,被曹衡挽留下在山庄小住了几日,最后去吏部交接的文书官凭后从新启程去往庐州正式上任。
沿长江而上,进入后河最后就是巢河,此时的巢河比五百年后大一倍,烟波浩渺,风急浪大,船行颠簸,一般的行船全是沿着湖岸走,这一日就行至三河古镇,此时的古镇一面临水巢湖,一面是丰乐河、杭埠河、小南河三条河流贯穿全镇而得名,可谓是水上交通枢纽,并有“皖中水乡”得美誉。
全镇有人家二千多户,人口一万八千有余,加上又是商埠,每日外来云集人口就达五六千之多,所以热闹非凡,可是此时镇上镇流传着一个恐怖的事件,说是有人在巢湖打渔时,碰见了湖怪,鱼头有一排大牙,而尾巴却像龙尾,全身披着坚实的皮甲,长一丈二尺,能在水中游还能飞上天,镇外庙后头村有村民被这头怪物咬伤,后然三河镇上死了一户人家,全是被咬掉脑袋而死,至今还没有寻到脑袋在哪里?着实恐怖异常。
后然湖怪伤人事件越传越玄乎,也越传越广,全镇笼罩在恐慌中。
当章子俊的船队停靠在三河镇码头后,吸取邳州的教训,不想节外生枝,只让船上的船员上岸采买些新鲜蔬菜及肉食、粮食。内眷不能露面,章子俊安慰道:“再过五日船行南淝河后,就到庐州了,忍忍。”其实章子俊一行已经在庐州的管辖范围内了,洪武起此地属庐州府管辖了。
庐州府属南直隶,领二州:无为州、六安州,六县:合肥县、舒城县、庐江县、巢县(属无为州)、英山县(属六安州)、霍山县(属六安州)。此时整个庐州府编户四万七千三百七十三,人口六十二万二千六百九十八。
当采买回来的几个船工说着三河镇上的怪事后,章子俊就想起了在宋朝时就有一桩“帽妖案”,说是在洛阳(西京)上空忽然出现了一个怪物,那怪物状似帽盖,在空中盘旋飞舞,还会发光。事情传开后,洛阳城中人心惶惶,每到了晚上,人们就要关紧门窗,瑟瑟发抖地躲在家里,或者是拿着武器,伺机驱逐。对于这个怪物,人们将其称作“帽妖”。古代还真有帽妖的说法,它是一种状如席帽的精怪,所以又叫席帽精。
而后帽妖出现伤人的事情越传越广,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像这样的流言,虽然于章子俊来说会嗤之以鼻,但古代不一样,不懂自然科学的人只要碰上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经常会将其附会上妖妄的色彩。由于没有及时遏止,这则流言不到一个月就迅速蔓延到了东京,最后还成了震惊朝野的大事件。在《宋史》中,这事是这样记载的:天禧二年五月,西京讹言有物如乌帽,夜飞入人家,又变为犬狼状。人民多恐骇,每夕重闭深处,至持兵器驱逐者。六月乙巳,传及京师,云能食人。里巷聚族环坐,叫噪达曙,军营中尤甚,而实无状,意其妖人所为。有诏严捕,得数辈,讯之,皆非。
帽妖不仅传到了东京,它的危害还进一步被扩大了,从最初的“微能伤人”,盛传到了“云能食人”的地步。和以前父母吓唬小孩,说什么不听话就会被大灰狼吃掉一样,在当时,不听话的小孩可是会被帽妖吃掉的。各家各户把帽妖的故事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巨大的恐慌顿时笼罩在整个东京的上空。
更有甚者,说是有天晚上有两个巡夜的禁军士兵失踪,被发现后人头却已消失不见,于是城里的军营骚动得最为激烈。一时间人心惶惶。
其实这个事件的重点不在于到底有没有帽妖或者帽妖长什么样,而在于它已经扩散并引起了社会大恐慌,不要小瞧了这种人之间相互感染的恐惧情绪,如果不加以干预阻止的话,很可能会对社会秩序造成严重影响。所以就算是将帽妖换成其它妖都没有差别,重要的是事情出现后该如何解决。
很明显,所谓的帽妖事件,不过是一件以讹传讹的流言。有人分析,帽妖案开始可能只是偶然发生,但后来被人利用,才演变成了一场政治事件。
想到这里,章子俊不得不出面了,不能让“湖怪”成为宋朝版的帽妖案,因为这是在自己的地界上,弄不好会引起民变,此时正是荆襄流民逃往江南必经之地,引起骚乱就不得了。
荆襄之乱常常以一百多万流民组成,再弄出个湖怪出来,被“有心人”利用的话,嘶!不敢往深处想了。
章子俊只身带着公上缨就上三河镇上的知事府,知事一职属于正九品官职,因为明朝最下面的行政属于县级,像三河镇这样的大镇设立知事府,行使全镇的管理,三河镇是一个水路要道,镇上驻有巡检司,有巡检一人,官属从九品,还有典史一人,未入流,就是无品,虽无品却也是属于朝廷人员。余下的差役、白役就要看知事的需要而定,不过这些人不属于朝廷编制,属于知事自己招来的帮手,当然这些人的“工资待遇”也有知事自己掏钱了。
庐州新任府尹驾临一个知事府,再说了知事本就没府邸的权力,因为这镇上没有别的官衙,作为代表全镇最大的朝廷机构,才弄了一个知事衙门出来。
这样的知事衙门内,跟知县是有本质区别的,没有“六房”,没有正式衙役,也没有刑狱,说白了就是一个治安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