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彻底没了翻身的希望。
邴元真这个混账!枉我对你恩重如山,你居然在这个时候背叛?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李密多少还要犹豫一下,想想这话是真是假。
可徐乐何等样人?
他又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或者说他有什么必要说谎?
说句难听话,自己根本就没有欺骗的价值,他又犯得上如此么?
李密无奈地叹了口气,双眼变得黯淡无光,再没了之前的光亮。
“如此说来,乐郎君今日肯来,算是给我留了面子。
我的部将已经归顺,孤不过是个空头首领,降与不降,于大局并没有什么影响。
正如乐郎君所言,咱们两下有仇无恩,你就算带兵前来杀了我,也是天经地义。
我若是你,便会这么做。”
“正因为我不是你,所以才不会如此。”
徐乐看着李密,眼神中已经满是不屑:“你昔日手握瓦岗大军,帐下有五虎上将,照样被我打得一败涂地。
像你这种人,志大才疏鼠目寸光,全靠阴谋诡计立身,并无真才实学存世。
最多就是凭借运气逞凶一时,真遇到豪杰便会一败涂地。
若是连你这样的人,我都要杀了才安心,那该如何征战天下面对四方豪杰?”
“到底是徐家人,都是一般心思。”
李密低头叹息:“你祖上追随李家征战天下,立下赫赫战功,却始终没能建立家名成为世家,你可知道原因?
就是因为你们的格局,始终只是战将而不是雄主。
以勇力自夸以战功为傲,信奉什么直道而行。
说白了就是匹夫之勇,没有为天下谋的胸襟。
瓦岗虎贲十万,洛口、黎阳广有粮草。
我若是你,便直接收下这爿基业,和李渊分庭抗礼,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你说孤不是豪杰,孤看你才是小丑!大丈夫岂能久居于人下,你们徐家神勇绝伦,却注定只能做李家走卒,这就是你所谓的大丈夫!”
李密原本语气低沉,这时候却是声音渐渐提高,抬头看着徐乐,脸上笑容诡异且有几分癫狂。
“再如何骁勇的武人,都不过是杀人的刀剑。
男儿生于天地间,理应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怎能甘心做别人手中快刀?
杀人多有什么用?
战功赫赫又有何用?
左右不过是君王眼中的一条恶犬!乱世中你可以靠性命搏富贵,等到天下太平,你又会是怎样收场?
别忘了,你老子是怎么死的!”
徐乐并没有像李密预料中那样暴跳如雷,反倒是摇了摇头:“你这番言语,足以证明我不杀你是对的。
倘若你真是个枭雄,就该隐忍不发打磨爪牙,找机会东山再起。
如今的你……既没了这个胆量,更没了那份心性。
真正做事的人,只会收敛性情,不会大喊大叫。
你这副样子如果被部下看到,怕是没几个人再愿意跟着你。
混到你这个份上,不用人杀自己就该死了。
我若是杀你,倒是脏了手。”
说话间徐乐再次摇头起身向外就走,李密看着徐乐背影大声喝道:“站住!你给孤站住!你可知如今河东是什么情形?
你可知你老子是如何死的?
你可知……孤的话没说完,谁让你走的!”
可惜不管他如何叫喊,徐乐都是充耳不闻,大步流星走出军帐。
王伯当牵着马站在外间,朝徐乐点点头,随后将缰绳递了过去。
徐乐接过缰绳又看看王伯当:“大好男儿,真要陪着这等人?”
“王某不能对不起良心。”
“可惜他未必领情。”
“良心是给自己的,又何必旁人领情?”
徐乐没再言语,而是点点头,随后飞身上马。
王伯当道:“王玄应已经在城外等候了,乐郎君只管带走就是。
至于是否还给王世充,全凭你处置。”
“无用之人我要他作甚!我还有许多要紧事做,顾不得他。
让他自己回去吧!”
说话间徐乐双足点蹬,战马奔向城外。
王伯当一声叹息,自言自语道:“这才是真好汉,只可惜相遇太迟了。”
随后他不再说什么,径直朝军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