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年并非这名家将的真名,就像李鹰、李豹那些家将一样。
当他们成为李家锦衣家将,拥有着世上大多数人难以企及的财富、前程乃至可能的权力同时,也必然要失去一些生而为人理应拥有的东西。
比如个人的意志,再比如就是姓名。
不过对于李延年来说,这其实都不算什么。
自己本来的名字比这个难听多了,做的事情就更是不能提起。
光是陈述自己曾经做的事,就足以让人汗颜,同时也会惹得部分满腔热血的正道之士愤怒乃至拔刀相向。
他出身绿林,乃是个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盗。
不同于那些走投无路被迫落草的可怜人,他属于生性如此。
从小就好勇斗狠,再大一些便知道杀人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随后拿了把刀就去做。
人命在他眼里,和猪狗牛羊没什么区别。
杀人和杀猪一样,也就是个手起刀落的事情。
先是为了活命后是为了发财,再后来干脆就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李延年自己也知道自家的毛病,很多时候根本没必要动刀动枪,却还是忍不住拔刀杀人。
这不是什么迫不得已,纯粹是自己很享受杀戮以及剥夺别人性命的那种感觉。
在他看来,这种感觉比抢夺财物本身更为有趣。
这种事做的多了,名声自然就臭了。
哪怕是绿林人,内部也是有等级之分。
就李延年这种荤素不忌无所不为的,是绿林中最下等的那种,但凡是个像样的山寨就不会要他。
是以他虽然有一身本事,却没有几个地方可以投奔。
肯收容他的都是恶贯满盈的亡命徒组织,这种地方也存在不了太久,不是被官兵捣毁,就是被世家所掌控的武力所消灭。
毕竟那些世家也只需要听话的盗贼,这种见人就杀的武疯子他们也不想多看一眼。
没地方收容外加罪行累累,处境自然就越发危险。
事实上要不是李家收容,李延年有八个脑袋都被人砍掉了。
从他成为锦衣家将那一刻,他身上所有的罪行都随着曾经的名字消失,随后便可以堂而皇之拱卫贵人,出入衙门时候非但不用害怕被人认出,反倒是可以用鼻孔看人尽显自己豪门奴仆的势派。
按说有了这条路也不失为好归宿,可是很多事情一旦形成了习惯,就改不过来。
李延年杀人杀惯了手,再想收就不容易。
哪怕是明知道身份今非昔比,却还是控制不住杀戮欲望。
找到机会便要结果人命,或是用出种种手段,让人在死前受尽痛苦,他的名气也是这么一点点传开。
换个两姓旁人,就冲这个名声,也早就把他赶走不会留这么个祸害在身边。
偏偏李元吉自己也是这么个性子,非但不觉得李延年有问题,反倒是认为这才是真男儿好汉子,引为知己须臾不离左右,成为了极为倚重的臂膀。
有这么个贵人做靠山,李延年自然就更加肆无忌惮,杀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享受这种感觉。
平日里他主要负责为李元吉干些脏活,杀一些可以杀却又不好明着杀的主。
李延年完成的很好,也就越发为李元吉赏识,俨然成了李元吉身边头一号杀将。
是以今天得了命令之后,他脑海内第一反应就是,掳人是假,杀人才是真的。
玄甲骑的家眷比邻而居,以徐乐的府邸为中心,左右前后都是玄甲骑家属。
这其中既有徐家闾走出来的乡亲、梁亥特部老弱,也有后续加入玄甲骑的军将眷属。
随着玄甲骑兵马增多,家眷自然也开始增加,眼下玄甲骑家眷控制的地方足有两个坊。
这么大的范围,要想找一个人并非容易事,李延年再如何也不能一间间去搜找。
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办法:抓蛇抓七寸!他从一开始就看中了徐乐的府邸,也认定要找的女孩,肯定藏在这里。
他同时也明白,徐乐把人藏在这也是有所凭仗的,其凭仗就是赫赫战功外加上一身惊世骇俗的武艺。
谁敢擅闯他的府邸,就等于向徐乐宣战,随后就要考虑一下,自己这小身板能否接住徐乐一槊。
可惜这些谋算对于亡命徒来说毫无意义,既然连命都敢压上,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徐乐再厉害,最多就是打死我。
完不成主命,也一样是这个下场。
还不如搏一搏,看看自家主公能否保住自己性命。
有了这个底气,李延年其实也不怕什么。
他自幼练功,有一身高来高去的绿林功夫,徐府那高大的院墙根本挡不住他,双腿发力人往上跳,随即便已经扒住了墙头,紧接着身形一飘人就落到院落里。
身为李元吉的奴仆,对于豪门大户房舍布局最是清楚不过,自己所选的方位正是内宅所在。
比起前厅、天井,这里的防卫肯定是大为不及。
大多数情况下,这种地方根本没有值守,最多就是几个侍女往来走动看到人喊一嗓子,吓唬吓唬蟊贼尚可,遇到真正的强人毫无意义。
他已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