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候佳音么?
但愿如此。
裴监所言不差,如果他再败了,我大唐基业怕是就难以久存,我李家的江山怕是一代而终。”
宫中,李渊听着裴寂讲述与徐乐相见交谈的情景,不住点头思忖。
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何心思,裴寂也不多问,就只好是如实回奏,再等待李渊给出最后的答案。
从表面看自己差事做的不错,并没有激怒徐乐,也没有惹来将兵聒噪。
十几万大军的兵权就这么拿过来,随后又都安排布置停当,不至于让大军落入任何一个军将手里。
徐乐本人则心甘情愿带兵去了柏璧,整个发展和预想的差不多。
唯一的变数,就是徐乐部下的骑兵数字陡然增加,足足有三千人随着他前往柏璧支援,和之前想的兵力有区别。
不过在裴寂看来,这点兵力的浮动,其实影响不了什么。
毕竟那个战场兵力是以万来计算的,尤其突厥兵都是骑兵,成千上万的铁骑往来驰骋,那种战场上三千骑和八百骑,又能有多少分别?
只不过到最后也不知道,徐乐让李渊敬候佳音,指的又是什么。
难道他这三千人还能像上次一样,一战就灭了刘武周,从而结束河东战局?
说心里话,如果真能这样,自己倒是乐见其成。
不管对徐乐是什么看法,眼下的局势确实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地步,不管是谁只要能灭了外敌,就都是好事。
李渊的想法显然和自己差不多,当听到敬候佳音的时候,脸上也不自觉露出一丝笑容,只不过随即又恢复了高深莫测的刻板模样。
自言自语道:“江山社稷系于一武人之身,从来就不是吉兆。
长此以往要么就是大臣跋扈,要么就是君臣反目,再不然就是将军丧于阵前,江山一旦倾覆。
不管是哪种,都不是什么好事。
王朝若想鼎盛,不能没有上将,但绝不能只有一个上将军。
更不能只有一人包打天下,余者皆要为其马首是瞻。”
“圣人所言极是,是以设立天策府,乃是上上之选。
瓦岗诸将虽然野性难驯,但是一身本领非比寻常,内中不乏精通韬略或是武艺高强者。
只不过……”说到这里裴寂停顿片刻:“只不过他们与徐乐交情莫逆,只怕这天策府有名无实。”
“他们才认识几天,又有什么交情可言?
总不过是所谓惺惺相惜,那种武人间互相认可的交情罢了,在功名富贵面前不值一提。
这帮人落草为寇,所图的不外乎富贵权柄而已。
这些李密给不了他们,徐乐也给不了,只有朕可以给。
他们不为朕所用,又能为谁效力?
再者说来,此番徐乐夺了他们的甲骑,这些人心中又如何肯服气?”
“臣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裴监你到底不是武人,自然不知道军将们的忌讳。
夺他人的部曲,乃是最大的折辱手段。
但凡有点血性,也不会允许他如此,不当场发作就算不错,有怎么可能还把他当作自己人。
就算他们自己不在意也没用。
天策府,玄甲骑。
各自麾下都有千军万马,做主将的可以大方,那些当兵的又怎么可能顾念这些?
只知道有人抢了他们的钱粮犒赏,占了他们的晋升之路,又怎么会没有恨意?
军将再如何独断,也不能和所有部下对着干,结果就还是一样。
不管他们自己怎么想,两下注定会反目。”
“圣人妙计!”
裴寂如梦方醒,李渊这一手根本不是阴谋而是阳谋,设立天策府,把降兵单独编练成军依旧归原来的主将统帅,看上去固然是宽厚仁慈,也足以让降兵归附。
暗中则是存着挑拨打压心思,让玄甲骑和天策府互相为敌彼此牵制,那么李渊其实什么都不做,就能保证两支队伍不会一条心,更不用担心他们联手谋反。
而由于有了替代品存在,不管是新归降的兵马,还是原本的玄甲精锐,都不至于自视过高嚣张跋扈,那么这个朝廷也就不至于被武人把持,沦落到前朝“狗脚朕”的地步。
处于危局之中,还能想出这等阳谋,足以证明李渊绝不是无能之辈,更不是只靠仁义就得到天下的好运之人。
只不过这些计谋说到底还是只能用来对付自家人,拿来御敌破贼就有点力不从心。
李渊思忖着说道:“徐乐不会空口说白话,他说有佳音,自然是有把握。
我军最近屡次受挫,是该打几个胜仗振奋士气了。
不管怎样,他还是咱们手中的一口宝刀,这口刀依旧锋利是好事。
若不是他,如今的局势怕是就真的不可收拾。
赏功罚过,他的功劳朕确实不会忘。
只可惜……只可惜啊……”他连续说了两声可惜,又是摇头,语气中的惋惜之意显然不是假的。
裴寂心知,徐乐表现得越出色,李渊心里就越是担心,毕竟这么一头猛虎,不是谁都能驾驭的。
更别说徐乐的性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