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船行水上,李世民的心思都在徐乐几人伤势上,于杨思也顾不上什么。再说杨思对于李世民表现得疏远且抗拒,李世民也就不想和她多做交涉,以免杨思心中生出
误会反倒不美。杨思自己倒也是极为乖觉,并未提出什么非分要求,日常饮食三餐属于给什么就吃什么,从不曾开口讨要。至于衣衫更是不曾提出更换,就穿着那件狼狈不堪的衣衫猫在
船舱里不肯见人。若不是每日饮食能够正常吃喝,李世民几乎要怀疑她是否还活在人世,又或者是否保持健康。如今和徐乐正谈着李家下一步的安排,自己又该如何向父亲讨要兵权,以及怎样与骁果军交战之事,没想到徐乐突然提起杨思,并且让李世民把杨思请过来,这个要求让
李世民有些摸不清头绪。船上地方多,徐乐等几人都是分开居住,既是便于照料也是便于养伤调治。几人受伤不轻,也就是徐乐的身体底子好恢复快,可以和李世民说话交谈。其他几人还在静养
阶段,不能随便打扰。是以徐乐连那几个伙伴也不曾见,为何单独提出要见杨思,这里面也透着有些古怪。不过李世民了解徐乐,他绝不会随便说些有得没得,既然这么要求肯定有道理,当下派了人去请,时间不长便听脚步声音,随后又有人敲响舱门。等到舱门打开,只见那
一身破破烂烂的杨思怀中抱着一个包裹站在门首,朝李世民盈盈下拜,随后便来到徐乐身旁,关切地问道:“乐郎君,你的伤可好些了?”常言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任是再怎么出挑的女子,也离不开衣饰水粉增色。杨思衣衫褴褛神色憔悴,脸上也未加妆点,按说模样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可是不管李世民还是徐乐都得承认,杨思确实不能以常理度之。就是这么一副狼狈模样,依旧有倾国倾城之姿。其一身盛装时如同仙女下凡,让人一见而心生仰慕之意,此时的她则是清水
芙蓉,楚楚可怜让人一见心生怜惜,恨不得用尽力量去保护她。不管徐乐还是李世民,都是沙场上走下来的豪杰,看淡生死不畏刀斧,性子也极为粗豪。除了极为亲近的女性亲属或是爱妻之外,对女子大多无视,根本不会放在眼里,或是不当女人看待。能让他们生出这种怜惜之意的女子,其自身的魅力自是不必多言。李世民心里不由得暗自感慨一句:这位杨家帝姬简直就是个妖孽,带她回长安也不
知是祸还是福。
徐乐看了一眼杨思怀里的包裹微微一愣,随后问道:“怎么,你倒是把它带来了?”
杨思凄然道:“乐郎君如今身边有人侍奉,自然不必我这无用之人在身边添麻烦。唤我来自然就是为了这一宗事。”徐乐看看杨思手上依旧缠绕的布条,想着她之前为自己几人上药,以至于两手鲜血淋漓的情景。又听李世民说她居然跑去划船,若不是李世民等人赶来,她还不知道要被
船桨伤成什么样子,心中不免有些赧然。他看看杨思,沉吟片刻之后,斟酌着字句说道:“二娘不必误会,徐某既然答应令尊护你周全,便会说到做到。我答应的时候,并不知道你身上带了这宗物事,所以它和我们之间的约定无关。徐某也不是落井下石趁机勒索之人,这宝物乃是你的,献与不献乃是二娘作主,谁也不会相强。若是有人胁迫于你,某第一个不答应!不过,二娘乃是读过书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不用我多讲,你想必明白的很。这等乱世中,重宝也是祸根。这件宝物在你手中并无用处,若是被别有用心的宵小得知,恐怕还会
于你不利。是以依我之见,不如将它交给有德之人,既可惠泽天下,也能为你省去许多麻烦。”杨思点点头,将包裹放在徐乐身边:“乐郎君客气了。我虽然不曾在民间走动,但是也听母后讲过前朝故事,也知道这宝物我家是如何得来。昔日大隋兵势正盛,从他人手中夺得此宝,如今旁人依靠武力从杨家手中再把宝物夺去,也是一饮一啄天数循环。乐郎君肯与奴商议,乃是顾全奴的颜面。奴若是不知进退,岂不是辜负了乐郎君一片
苦心。”说到此处,杨思又看向李世民:“表兄上船之时,此宝便应交于表兄手中才是。只不过父皇将我的性命交付乐郎君之手,奴身上的物事,自然也是乐郎君作主。乐郎君未曾
开口,奴也不好自作主张。不当之处还望表兄多多包涵。”
李世民只好道了声无妨,可是心思已经不在杨思身上,两眼紧紧盯住了那包裹不放。身为李家儿郎,李世民的眼界自是开阔。不拘海内奇珍还是海外异宝,他都是自幼见惯的。李家虽然不是帝王,但是身为北地世家之首,论及珍宝玩物的收集,也并不比
皇帝逊色。再说李世民志在行伍,于世上珍宝玩物并不在意。如果单纯是一件宝物,不管再如何贵重或是难得,他都不会太在意。也正因为如此,李世民断定,杨思拿出来的绝不是什么深宫珍玩或是前朝宝器。虽说杨广喜好奢华最爱搜罗天下奇珍,可是女儿逃命之时,也不会把那样的东西放在女儿
身上。杨思即将拿出来的东西为何,李世民心中已经猜出些许端倪,可也正因为此,心情才变得更为激动,乃至呼吸都变得凌乱起来。
难道真的如自己所想,杨广居然把那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