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城,校军场内。鼓声惊天,旌旗蔽日,刀枪盔甲映日生寒。
三千骑兵列队完毕,只待主将一声令下便可开拔出征。位于全军最前的,便是徐乐的认旗,旗角下徐乐身披冷锻玄甲,头戴金刚面覆,手横马槊威风凛凛。在他身后则是两百玄甲精骑,韩约、宋宝、李豹、韩小六乃至伤愈的
归来的魏长有等人披挂整齐端坐马上,各个威风八面。随着玄甲骑扩编,这些人如今都成了军将。李世民不管和李建成有怎样的龃龉,终究是李家子弟,自己就有任命军将的权力,不需要其他人认可。就连他的家将头领李豹
如今都成了玄甲骑部下,这支军队的地位不言自明。再说这段时间长孙家家将四处传播恶虎口一战情景,又有大批突厥俘虏为证,也由不得人不信。军中以力为尊,徐乐和他手下力压群雄,这些军将心中也自敬服。是以徐
乐虽然初来乍到,但如今位列全军之首,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小狼女步离因为女子之身,不大方便任命为将,甚至连出现在军中都有些别扭。毕竟她也是女子,晋阳兵马也不比梁亥特部落,终究还是有规矩限制。好在小狼女也不在
乎什么军将衔头,只要每天有足够的好吃食,跟在乐郎君身边,其他都没什么关系。若是有谁想要把她赶出军队,就得先问问那对匕首是否答应。她此刻就像过去一样,与徐乐同乘吞龙坐在徐乐身后,没人敢多看一眼,更不敢有丝毫非议。毕竟这些时日里,也不是没有本地军将吃过小狼女的亏,事后不但没人作主
,反倒还要被徐乐或是韩约暴打一顿。众人也知这玄甲骑是二郎心头好,其礼遇尤在亲兵家将之上不易招惹,是以如今出阵之时,步离想要做什么都由着她心性。帅旗之下浑身束扎整齐的李世民,扫视校场兵将,心中自有冲天豪气升腾。这些骑兵大部都是河东六府鹰扬,论及战力与自己带入马邑的三千骑相若。比起李建成身边的
人马,怕是略有不及。不过有徐乐和他的两百玄甲骑在,他相信自己必胜无疑。不管是鱼俱罗还是其他什么人,都无法阻挡自家兵马的脚步。前者在平阳丢掉的颜面,这次就用鱼俱罗的人头找回来。自己兄长费尽心机夺去的兵权,也得乖乖交回。自己这次出征,既是为了李家霸业征战厮杀,也是为了自己!这天下该由谁作主乃是靠实力本领说了算,不是靠出
身!黑牛白羊祭品供上,刀斧手高举大斧走出,却被李世民拦住。他走上前伸手接过大斧,双臂抡圆,利斧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用力斩下。牛羊头颅应斧而断,鲜血喷溅于旗
面之上。不等祝史开口,李世民鼓起丹田气大喝一声:“师行大吉!”
大鼓再次擂动,三千甲骑同声高喝:“万胜!万胜!万胜!”鼓号之中,徐乐的认旗开始移动,吞龙宝马一骑当先走在队前,两百玄甲儿郎紧随其后。李世民飞身上马,打马如飞赶到徐乐身旁,与他并辔而行。李世民的帅旗与徐乐
的认旗齐头并进,二者不分前后。
徐乐微微一笑:“那位九娘若是醒了酒,只怕要闹个天翻地覆了。”
李世民也笑道:“她昨天贪嘴,这一觉不睡到午时醒不过来,我们行的快些,她便赶不上。”
步离坐在后面不动声色,只是悄悄用小拳头在吞龙后臀上锤了一记,让这匹宝马跑得再快些。虽然那位九娘对自己不差,但是总还是希望离她越远越好。徐家闾的乡亲都在校场外等候,望着自家子弟儿郎打马而出,众人既是欣喜又有些担心。有几个妇人忍不住低声抽泣,显然为自家人的生死担忧。韩大娘面上带笑,朝着
军阵用力挥手,嘴里则低声训斥着:“不许哭!人家凭什么让咱们在晋阳安身立命,有饱饭吃有房子住?还不是靠着乐郎君这身武艺,一刀一枪换回来的。吃了人家的便要为人家卖命,走遍天下都是这个道理!咱们徐家闾的后生以往只求活命,如今则能靠着本领挣个富贵回来。就连宋宝那等浪荡子,如今都当了军将。咱们自家后生若是安心效力,不愁不能当个大官。眼瞅着
咱们徐家闾能出几个黑尉迟一样的人物,大家应该欢喜才是,哭哭啼啼又成什么样子!”大军出征都要图个吉利,韩大娘不许乡亲哭,自然是担心触霉头。而在晋阳城中,李嫣拼命大瞪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同样也是担心犯这个忌讳。虽然她心里很是觉得
委屈,但终究是顾念着今天是二郎出征的好日子,总不好流眼泪。明明答应了让自己随军出征,二郎也向来是说话算话的,为何突然就变卦了?自己也是,怎么就管不住嘴,明明想好了只喝一口的,怎么就偏偏停不了口,让自己错过出
征?
这到底是谁的错?自己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如果二哥能把道理讲清楚,自己也不会死乞白赖非要随军不可。真正让李嫣生气的是,二哥出尔反尔甚至对自己用计。偷酒吃的时候未曾考虑
那么多,现在回想一下,分明是二郎用的计策,故意让自己醉酒熟睡,不能随军出征。二哥为人坚韧果决,说话算话,绝不会骗自己。二嫂也是个好人,不会设计骗自己。尤其姑嫂有随军出征,共同前往恶虎口迎接李世民的交情,更不至于设陷阱给自己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