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商关衙署外兵甲环立杀气腾腾。恒安军健与执必青狼骑对面而立,彼此以怒目相视,手紧握刀柄,额头青筋迸起,一言不合就要白刃相向。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听着衙署内动静,只要自家将主一声令下,
顷刻间便是一场厮杀。这间衙署原本是王仁恭临时栖身之地,此时自然归属刘武周所有。他依旧保持着边地豪侠作风,脖颈处伤口只是草草包扎便居中而坐,脸上带着怒意,身旁左有尉迟恭右有苑君玮,面前则是被绳捆索绑的何欢、韩苍等马邑军将。在下首则是苑君章与执必思力、执必落落叔侄对坐,双方身后各自都有十几个军将护持。与外面那些人一样,
这帮人也都是凶眉恶目,看模样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刘武周伤势虽然看上去吓人实际并不算特别严重,至少不妨碍他开口骂人。此时的刘武周终于拿出了恒安、马邑两大鹰扬府军主的气派,用手指着这些马邑军将鼻子怒骂道:“大家都是吃粮当兵的厮杀汉,理应守望相助,讲究香火情分。可是你们这些驴日的东西,和王仁恭一个鼻孔出气,把俺们恒安军将当作后娘养的,卡着俺们的脖子不
给饭吃!当初得意的时候,可曾想到自己也有今天!今个你们落在老子手里,且说说看,自己该是个什么下场!”马邑军将个个低头不语一言不发,眼睛都看着何欢。李世民与徐乐两支人马先后离开南商关,关内便再没了能和刘武周颉颃的势力。零星的抵抗无助于逆转大局,更何况
王仁恭、王仲曾等人被杀,何欢被擒,关内无人可以号令部下。是以没用多长时间,整个南商关便成了刘武周的天下,这些军将也只能束手就擒做阶下囚。刘武周一坐到那张不久之前还属于王仁恭的木椅上,便大开杀戒。马邑越骑里面的王家子侄一个不剩,悉数被推出去斩首。倒是马邑本土军将只捆而不杀,在公案下跪了
一大片听着他训斥。何欢心知,自己是这些马邑军将的头领,大家不说话便是等着自己开口和刘武周谈判,刘武周也是在等着自己出价赎买性命。若是他真想杀人,方才一声令下,自己这些人便得和王家人一路走。可是刘武周想控制马邑,也离不开自己这帮军将效力。倘若真把自己这干人斩尽杀绝,这马邑鹰扬府的兵马又由谁来指挥?像王仁恭那般以自家
人掌马邑兵,结果便是离心离德临阵不肯效力,兵马再多也无用处。刘武周乃是带兵出身,不是王仁恭这种世家子,不会犯这种糊涂。不过他不可能杀光马邑诸将不等于不会杀人,那些王家子弟的首级,就是他拿来震慑自己这干人的手段。自己身为马邑军将之首,且和刘武周同为鹰击郎将,本就容易遭
到猜忌。倘若条件不能令刘武周满意,不管别人死活,自己的人头肯定不保。何欢不敢怠慢连忙说道:“郡公容禀!郡公也是行伍出身,自知军汉只知军令不知其他。昔日王仁恭为马邑之主,他一声令下,我等又哪敢不遵?梆点一传乱箭齐发,自家
袍泽兄弟也照杀不误,冒犯郡公虎威实乃迫不得已。还望郡公体谅则个。”
“郡公?入娘的你喊谁是郡公?”“马邑为边地大郡不可一日无主,王仁恭授首,这马邑郡守非主公莫属。我等马邑军将愿奉主公为郡首,为郡公冲锋陷阵征战厮杀。只要郡公一声令下,赴汤蹈火不皱眉头
。若违此誓,天地不容!除去郡公之外,不管何人想要坐这马邑郡守的位置,我等第一个不答应!”刘武周一摆手:“这等话再也休提。劳什子郡守位置,老子不稀罕。这马邑谁说了算,还是得靠自己的刀子说了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我恒安的兄弟饿得惨了,你们马
邑军将却个个肥的流油,这事不公道!你且说说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置?”“郡公有所不知,王仁恭在马邑横征暴敛中饱私囊,于马邑军兵钱粮也大肆克扣。所得财帛尽为其私藏,或囤于善阳,或囤于平阳,只待他日自家支用。不过这两处守卫兵
马,皆是我马邑子弟。只要何某一声令下,保证他们倒戈来降,把城池拱手让于郡公。王仁恭所聚敛得财帛,保证分毫不差交到郡公手中。”刘武周心中发笑:这些马邑军将果然没种!本以为要杀他们几十个人,才能令其归顺。没想到只是几个王家的短命鬼,就让这帮人服帖,倒是省了好多手脚。这何欢倒是
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恒安鹰扬府被王仁恭蓄意打压民穷财尽,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粮草军资,再就是金银财帛。若是马邑兵马负隅顽抗,恒安军校纵然能够夺下城池伤亡也重,于自己今后大为
不利。万一攻城之时府库被焚,就更加肉痛。既然何欢识时务,自己也不妨饶他一命。王仁恭之所以败亡,就是因为和这些马邑军将搞得势同水火,坐拥边军精锐却不能为己所用。有这么个例子在前,自己就不能再走这条路。自己出身也不能和王仁恭相比
,更不能用他的办法。何况徐乐给自己留下的麻烦不小,不管是太原王氏还是近在眼前的突厥人,都是不可轻忽的对头。必须尽快让马邑兵马归附,才能让这些对头不敢轻举妄动。何欢等人将
来慢慢收拾,眼下只好先放他们一马!刘武周又是一拍公案:“阿爷既能拿下南商,便能拿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