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火!”
站在院落里的刘文静,向身边军将发布命令。今晚刘文静共调动了一百余名鹰扬兵,前后十一火,把整个院落围得水泄不通。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不曾举火点灯,如今既已动了手就不必再顾及这些。随着一声令下,灯笼火把次第点起,把院落照得如同白昼。无数箭矢呼啸着从窗户中飞入房间,虽然大部分弓箭发挥不了作用,但总是有倒霉蛋被射中。阵阵撕心裂肺的嚎叫撕破夜空,在
刘府上空盘旋。自从长孙音大闹白虎堂,刘文静就知道事情不妙。本想着李建成能替自己遮掩一二,没想到李渊居然如此愤怒,以裴寂代替李建成处理河东事,还把自己派到了裴寂手下
。他和裴寂本为挚友,当日从晋阳宫中取珍宝财帛自用时,互相帮衬彼此遮掩。后来更是背弃了大业天子的信任,投奔唐国公李渊鼓动他起兵夺取天下。算得上生死荣誉
与共,按说交情比过去应该更好。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自从投奔李渊之后,两人除了公务交接外已经很少往来。
原因无他,若是还对裴寂恭谨效力,自己又什么时候能越过裴寂,更进一步?
不如为李家卖命!
自己为李家大郎奔走,风尘仆仆于途。而裴寂在晋阳悠游度日,可关键时候,李渊还是派来裴寂,压在自己头上!
而裴寂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将云中所有布局,将来措置,全都收于自家手上。
而李建成也半点不敢和这位叔父相抗,将所有事情人手,全部交出,自己只是专心长安军事。
而裴寂就召来了自己,一道号令,就让自己动手,将自己亲手招揽的这些云中之人,全部除掉!
裴寂吩咐此事的容色,平淡无比,但话锋之中,只是让刘文静汗湿脊背!
“………某不管你用了多少心力,做了些什么事情。李家家事,不是我辈掺和得了的。这些乌七八糟的家伙,全都除掉,走脱一个,我唯你是问。”
转瞬之间,刘文静就将那点惶恐压在了心底。
李渊身边,是你裴寂独大。
可李渊难道能长生不死?
只待将来,只待将来也罢………
刘文静轻声下令:“烧干净吧。”身边数十披着札甲的军士,人人手中持着火把,在夜色中噼噼剥剥燃动。一名军将,正全神贯注的等着刘文静的号令,听到这一声吩咐。这军将点头,朝着身旁人吩咐一
声:“掷!”
两火射士依旧朝着房间里抛洒箭雨,另外两火拉弓如月,紧对房门。其他士兵则把一捆捆柴草丢向窗下以及房门,随后又把火把丢在柴草之上。这些柴草并不干燥,火把扔上去没那么容易着,反倒是开始怄烟。阵阵浓烟顺着门窗缝隙飘进去,不多时就听到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在阵阵咳声中,有人高声叫骂
道:“刘文静,我入你先人!明明是……咳……”
果然里面有人想要说什么,可是被烟呛了嗓子,说话的声音嘶哑含糊。
刘文静向军将伸手示意:“与我一副弓箭。”
军将干脆利落的摘下长弓与撒袋,交给刘文静。
刘文静扣箭认弦,转瞬之间,已然弓开如满月!
关陇世家子弟,上马击贼,下马草诏,这战阵功夫,都是打小打磨出来的。偏生杨广为了压制这些从鲜卑六镇起,一直传承下来到今,为大隋立国之基的关陇世家。重用什么关东世家甚至江南世家。不然为何这些关陇世家,会汇聚于李渊旗下,
准备殊死一搏?
不过刘文静等闲也懒得亲自张弓持刀,只是今日这胸中郁气,非得亲手射杀几条性命,才能发泄得出来!房门一声轰响,门被人用力撞开,随后就有什么东西飞出来。等候多时的射士立刻松动弓弦,只听一阵“多多”之声,那飞出来的东西落地时,表面已经长出密密麻麻的箭
杆。直到这时大家才看清,丢出来的乃是房间里一张方桌。
也就在这个空挡,房间里一条大汉右手持刀左手持盾牌遮护头面飞跃而出,扯开沙哑地喉咙嘶吼:“李家……”张四郎心知自己死期已至,拼着最后一口气,只想把真相在大庭广众说出来。李家不会允许这种丑闻扩散,今晚所有参与围杀自己的人,都会被灭口。自己死也要拖着杀
人者一起死,这才是边地男儿的作风!
可是没想到他只喊出了两个字,却听弓弦声响,引弓待发的刘文静终于开弓放箭。
张四郎的气力武艺远不如韩约,使不得神荼那种巨大的挨牌,只能持一面小盾。哪怕是用来遮护头面也不会十分严实。只不过夜晚不得目力,想要瞄准也不容易。不想一向以文人形象示人的刘文静竟是个难得的好射手,箭簇透过盾牌缝隙正中张四郎咽喉。这位边地大豪身行剧烈摇晃,单刀、盾牌落地,人也随后倒下。连一声惨叫
都没能发出,便带着一肚子秘密以及不甘一命呜呼。
刘文静将手中的角弓随手一丢,冷哼一声:“死不绝的下贱胚!”火光燃动,厮杀正烈。
而刘文静身形,已然远去。
清晨,裴寂衙署之内。
裴寂叩着公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