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在迷迷糊糊中,忽然感觉有人站在门口盯着自己,吓得一激灵,爬起来一看,台阶下站着的正是之前看到的女孩儿。
刚想开口呵斥,只见她“咕噔”一下跪在地上,开始“嘤嘤嘤”地哭泣。
宁采臣赶紧下床,在门口距离她几步远处双手虚托,请她起来。
女孩儿摇摇头,抽噎了几下后,对宁采臣说道:“我见过的人多了,但没有像你这样刚直的人。你有圣贤人的品德,我不敢欺骗你。我叫聂小倩,十八岁就病死了,埋在这座寺院旁,不幸遭受妖物的威胁,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下贱勾当。我用容颜去迷惑别人,这本来并不是我愿意做的。我现在深深地忏悔,请求公子的原谅。”
宁采臣吃了一惊,没想到这女孩竟是鬼。而且鬼竟然也懂得忏悔,真是奇也怪哉。转念一想,鬼也是人变的,可见鬼与人也没什么不同。自己是圣人子弟,既然立志要教化百姓,现在拓展一下,教化鬼类也无不可。
念及此处,宁采臣轻咳了一声,说道:“此事我已知晓,既然你有悔意,我已不追究。不若你从此洗心革面,远离此地。改日我请人超度于你,让你早入轮回。”
只见聂小倩抬起头来,一脸焦急地说道:“树妖姥姥让我来取你们的精血,我如果迟迟不交任务就会被姥姥察觉。现在这寺中没有其他人可以杀,我就算跑了,树妖姥姥也会派鬼夜叉来杀你。我是担心公子的安危,是以拼命来告知公子。”
宁采臣一听,心中不免惊慌,说道:“隔壁都有人,为啥那个什么树妖姥姥就盯上我了?”
聂小倩说道:“东厢房的书生已经连夜跑掉了。”
“那隔壁还有人呢?”宁采臣不解地问道。
“隔壁的燕赤霞是个奇人,身上有危险的气息,鬼妖不敢靠近他。你若是想要保命,就去跟他睡一个屋子。”聂小倩给他出主意。
“好好好,我这就去。不对,我去了贺兄就危险了,我得叫上他!”宁采臣转头收拾床铺,叫醒贺礼,说了缘由,贺礼心知肚明,也不惺惺作态问东问西,当即就答应下来。
聂小倩见到贺礼与宁采臣一起走出来,心里“咯噔”一下,先前无论是姥姥还是自己都没有感应到这个人。宁采臣先前说自己同屋有人,聂小倩还以为是他吓唬自己。
不过此人看上去平平无奇,也就是一个普通书生吧,有他没他都一样。此刻事态紧急,也不想那么多了。
宁采臣去敲隔壁的门,听到里面燕赤霞问道:“半夜谁来打扰我?”
“是我,隔壁的宁采臣,实在有紧急的要事打扰燕兄。”宁采臣说道。
只听得里面迟疑了一下说道:“进来吧!”
宁采臣赶紧推门进去,向燕赤霞告了一声罪,在床边的地上铺上干草,招呼贺礼坐下。向燕赤霞说道:“燕兄稍等,我一会儿回来细说缘由。”
再次出去把跪在地上的小倩扶起来,说道:“感激你报信的恩德,我说的超度之事不是虚假,只要你告诉我生前的籍贯和八字,我一定请仙师给你超度。”
聂小倩哭着摇摇头说道:“我如同掉进了大海,找不到岸。你是仗义君子,一定能救苦救难。不需要请人超度,如果你能把我的朽骨带到一个清净的地方安葬,我将感激不尽。”
宁采臣答应了她的要求,问她的坟在哪里。
她说:“请记住,北边大殿外有个白杨树,白杨树上有乌鸦巢穴。你在树根处就能找到。”说完福了一福,就消失不见了。
宁采臣回去又对燕赤霞细细的说了此事。
燕赤霞说道:“北面破佛殿中有妖鬼,我感应得到。不过他们不来惹我,我也不去管他们。”
宁采臣问道:“燕兄也奈何不得他们吗?”
燕赤霞哼了一声道:“只是一个树妖有些道行罢了,其他的不过是一些野鬼之流。”
宁采臣不解地问道:“既有妖鬼害人,除去这些妖鬼对于燕兄也是小事一桩,为何不为天下众生除去一害呢?”
燕赤霞反驳道:“这世上妖鬼多得是,个个都杀,岂不累死?”
宁采臣涨红了脸:“我知我不该说此话,但是坐视妖鬼害人,心中不甚舒服。”
燕赤霞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大丈夫,对你也很钦佩。不过,我有些私事,不便明说。你们安心住我这里,料想那妖鬼也不敢进来。
还有一件事,请你们不要翻看我的小箱子。否则,对你我三人都没好处。”
宁采臣和贺礼连忙答应。
后来,三人各自就寝。燕赤霞临睡前把小箱子放在窗台上,过了一会儿,他就鼾声如雷。宁采臣却辗转半天也睡不着,想找贺礼说话,见贺礼也和衣睡去,不由得感慨贺礼心大。
大约一更时分,他发现窗外隐隐约约有人影,正慢慢靠近窗户朝里看,目光闪闪。
宁采臣很害怕,正要喊叫燕赤霞,忽然听见有个东西从小箱子中飞出,像一匹白绸缎闪闪亮,斩断窗户上的石格,猛然一射,随即像电光一样熄灭了。
这时,燕赤霞醒来起身,宁采臣假装睡着了,在暗中观察他。只见燕赤霞拿起箱子检查,从里面取出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