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半晌宁敬水上好药后,天庆帝头发湿了,身上更像是泡过水一样全是冷汗。
旁边慧妃连忙上前取了天庆帝嘴里咬得渗出了血的布巾,然后拿着帕子替他一边擦汗一边红着眼心疼道:
“下头的这些狗奴才是怎么伺候的,护着陛下时也不知当心些,将陛下抓成这样……”
天庆帝面若寒霜:“群狼围困,能保住命就不错了,那种混乱之下谁还能顾得其他?”
虽然疼的是他自己,可只要想起那少年拼死挡在他面前将他护在身后,那温热血迹溅在脸上时分不清是那少年的血,还是那野狼的血。
他不是没被人保护过,可生死一线拼死一搏竭力相护。
哪怕他胳膊上伤口是那少年留下的,天庆帝也生不出半点怨怪之情,反而极为恼怒慧妃这句“狗奴才”。
慧妃神色微僵:“臣妾是心疼您……”
“行了。”
天庆帝心烦意燥没心思享受慧妃软言细语,只觉得她那样子碍眼的很,伸手挡了她想要替他擦汗的动作就冷声道,“你先下去。”
“陛下……”
天庆帝抬头看了慧妃一眼。
慧妃被他目光所慑后脊突生寒意,连忙闭嘴不敢再多言。
帐中还有太子在,见慧妃走后太子上前帮着天庆帝将衣衫披好,又避开伤处扶着他坐到一旁之后,外头安国公等人才纷纷进来。
等看到天庆帝脸色苍白的样子,安国公便急声道:“宁太医,陛下伤势怎么样?”
宁敬水回道:“陛下被咬伤的地方深可见骨,那一下又刚好卡在关节处,要不是救得及时,陛下这胳膊便真废了。”
“眼下微臣已经替陛下上了药,不过接下来也得好生养着,至少这一月内都不能动这条胳膊,也不能用力,防着伤势恶化。”
“至于陛下其他地方的伤都只是擦伤,上了药别见水,好好养几日就无碍了。”
一众朝臣这才松了口气,天庆帝若真出了大事,那朝廷也会大乱。
太子直接上前便跪在天庆帝身前愧疚道:“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没有保护好父皇,竟让贼人趁机而入险些伤了父皇性命。”
天庆帝难得没有迁怒太子。
他虽将秋猎之事交给了太子打理,可他近身之事太子却根本插不上手,那些奴才也都是太子使唤不动的。
若只是单纯林间遇袭被人所伤说不定他还会动怒,可衣物被人动了手脚,连带萧池那边也出了问题。
哪怕天庆帝此时恨不得杀了那暗中动手之人,也脑子清醒知道此事怪不到太子身上。
“你先起来。”
天庆帝脸色难看,“此事是锦麟卫、禁军护卫不利,连朕身边的人都被他们动了手脚,你又怎能防得住?”
“今日要不是你和沈却及时赶到,又有沈家那孩子拼死相护,朕恐怕就真的没命回来了。”
太子闻言也是忍不住满心后怕:“父皇说的是,还好阿诺追着狐狸阴差阳错进了那片林子,要不然……”
“他叫阿诺?”天庆帝问。
太子连忙回道:“他叫薛诺,是上次长垣去江南时偶然遇到的延陵难民,父皇还记得柴春华吗,阿诺的姐姐便是被那柴春华掳走后迫害殒命江中,长垣见阿诺颇为聪慧又身世可怜,便把他带回京中放在身边教养着。”
定远侯听到“殒命江中”几个字时,眉心微跳了跳。
安国公穿着便装,人虽年迈却背脊挺直,容貌儒雅可一身武将气息依旧显露无疑:
“老臣也记得那孩子,听闻小沈大人最初查扈家时就是为了替那孩子找她姐姐,徐御史在江南关押小沈大人时,那孩子也一起进过大牢。”
“老臣那孙女儿跟他关系不错,说他性子极好,没想到他今日能救了陛下,也算是小沈大人种的善因结了善果了。”
天庆帝还隐约记得私盐之事,先前成国公陷害太子和沈却说他们与永昭旧属勾结时,他便下令让人查过沈却去江南后的事情,也知道沈却掺合进扈家之事,察觉漕运上有人走运私盐纯属巧合,而其中缘由就是因为他替一位流民出头。
此时听了安国公和太子的话后恍然,原来那流民便是薛诺。
薛诺从林子里出来后便昏迷不醒,浑身上下几乎变成了血人。
天庆帝命人将她安顿在了皇帐旁边的帐子里,更命宁敬水亲自过去替她看伤,自己这边却与安国公几人说着林间遇袭的事情。
等过了一会儿,宁敬水再过来时,一双手上全都是血,脸色也极为不好。
“他伤势如何?”天庆帝问。
宁敬水低声道:“回陛下,薛小公子身上多处被野兽所伤,后肩伤的最重,整个肩后皮肉都被撕扯下来。”
“她前不久才刚受过重伤,身子未愈又失血过多,再加之之前一战力竭,所以现在还在昏迷着。”
“之前受过重伤?”天庆帝皱眉。
太子忙在旁解释:“阿诺之前曾跟着长垣去过皇姑奶奶的马球会,就是萧伯爷和江世子他们缉拿逆匪的那次,他为了救长垣替他挡了一箭伤的极重,是儿臣求了宁太医去替他诊治的。”
“阿诺性子好,又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