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宫门前,沈忠康和沈正天径直去了议政殿,沈却则是绕道去了东宫。
昨天的事情经过一夜发酵,成国公和三皇子一个吐血昏迷,一个受了杖责血淋淋地被抬回府中,锦麟卫连夜就封了两家府邸,再加上永顺侯那头天不亮就带着人拎着鞭炮去成国公府门前,就差敲锣打鼓在外炸了小半个时辰。
如今就算原本不知道的,也全都知道了。
圣驾还没来,一群朝臣站在外间抱着笏板低声议论着。
“我来时隔着两条街都听到那鞭炮声,不知道的还以为送丧呢。”
“我也听到了,那会儿还想着谁这么早就搁正街上放鞭炮……”
“这永顺侯也太缺德了,听说成国公昨天夜里被抬回去时本就病得厉害,早上又被气了一回差点直接断气。”
“可不是,我来时还特地让人绕到了永正街那边,远远瞧见成国公府的人跪在门前哀求,说是成国公快要不行了,想要让人请个大夫回去,可那些锦麟卫的人只说是没有圣旨不肯放人出来,也不肯去请大夫替他们通传。”
“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永顺侯还叉着腰搁人家门前幸灾乐祸,说他一早就让人去了城东的棺材铺,订了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说只等着成国公咽气就给人送去。”
永顺侯那人嘴巴毒得很,郑家的人被他气得仰倒。
要不是锦麟卫的人在外拦着,那郑家人怕是能拼着抗旨都得冲出去跟他拼命不可。
詹长冬站在人群中间,听着旁边那些人絮絮叨叨说着成国公府的惨况,他颇为满意地伸手勾着腰间的佩绶理了理。
不愧他连夜送信去了永顺侯府,那永顺侯倒是个妙人,往后有机会该多走动走动,说不定下次还能有意外惊喜。
太子倒是没想到永顺侯落井下石能这么顺溜,有些目瞪口呆的同时,扭头对上沈忠康同样惊愕的脸。
沈忠康默了默,那永顺侯这么多年没被打死也真不容易。
“陛下驾到!”
圣驾入殿,所有人陆陆续续地也都进了殿中。
待到早朝开始,正事还没说完就有三皇子一系的人上前替成国公求情,更有言及中宫皇后禁足有损天家颜面。
成国公先前因户部之事在朝中势力虽有损伤,可到底根基深厚,且跟随三皇子之人也不愿就此罢休。
陆陆续续求情辩解之人跪了一地,开口闭口便是二人冤枉。
天庆帝脸色难看的很,隐忍着怒气未曾发作,而本该落井下石的四皇子昨天夜里被吓了之后,这会儿反倒站在旁边一声不吭。
眼见着那些人将成国公病重之事上升到了天庆帝无体恤之心,又拿着永顺侯所行之事说话,暗指天庆帝意欲逼死成国公。
詹长冬正想开口,却没想久不上朝的徐立甄反倒拖着还没彻底长好的腿突然厉声斥责:
“照诸位大人的意思,成国公诬陷太子事小,意欲谋夺东宫之位也不是大罪,陛下连查都不该查他?是否往后无论是谁做下此等谋逆犯上的事情,只要仗着年迈体弱卖惨一番,就能逼着陛下退让前尘不究?”
求情的那些人瞬间脸色大变。
“徐大人胡说什么,我等不过觉得昨夜事出突然,刑部之事尚未定论,成国公未必就是冤枉了谁……”
“那韩大人的意思是孤有罪?”太子微侧着脸。
那姓韩的朝臣哪敢去应太子这话,他只想替成国公解围,不是想把自己也送进去。
他跪在地上朝着天庆帝沉声道:“陛下,微臣绝无此意。”
“微臣只是觉得成国公毕竟是两朝老臣,行事断然不会这般妄为,这些年成国公所行之事皆是为着陛下和大业,就算真有行差踏错,念及过往功劳也不该任其病重无医。”
旁边瞬时有人附和:“韩大人说的是,陛下,刑部的事情还没查清,成国公本也是被人陷害,若此时成国公当真病逝于府中,世人怕会议论陛下凉薄,苛待老臣……”
“放肆!”天庆帝怒喝出声。
说话那人连忙闭嘴。
徐立甄眼见着天庆帝盛怒,正想继续附和讨好上意。
谁料沈忠康突然开口:“陛下,其实韩大人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不管是诬陷太子,图谋东宫,亦或是刑部下毒都绝非是小事。”
“陛下既已下旨彻查,就不急在这一时,成国公在朝多年交好之人无数,若陛下因太子殿下受了委屈便任成国公在府中生死,怕是就算事后查出他有罪,朝中也依旧会有人心存怨怼腹诽陛下凉薄。”
韩大人等人都是怒目而视,只觉沈忠康这话诛心。
天庆帝更是因那一句意有所指的凉薄之言,瞧着朝下这些人时满面阴沉。
詹长冬凉飕飕地说道:“既然韩大人他们所求,陛下倒不如顺了他们的意,也免得韩大人他们腹诽陛下鸟尽弓藏……”
天庆帝横了詹长冬一眼。
那几名朝臣脸色瞬间苍白,特别是被点名的韩大人急声道:“微臣不敢!”
“朕看你们没什么不敢的。”
天庆帝冷声道,“你们既然这么在意成国公,朕若真不管不顾怕是回头就成了逼死老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