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运的人奉旨进京,路上不敢有半点耽搁。
薛诺断断续续地从沈却那里知道一些漕运上的消息时,宁敬水送来的人也已经到了身边。
有沈忠康那边默许放行,姜成亲自“挑选”,沈却也没多怀疑就让人进了弗林院,而送来的那人名叫金风,是个长相秀气个头瘦瘦高高的少年。
金风话不多,人不算机灵,胜在老实听话。
薛诺私底下跟他试过,金风在打斗上有得天独厚的天赋,又有一把子旁人没有的力气,就院里那三人都抬不动的水缸,他轻轻松松就能举了起来。
寻常用他已经足够。
金风带来了不少她急需的消息,而差不多也在这时,漕运一行人终于入京。
徐立甄进宫见天庆帝时,才刚低声将漕运之事说完,果不其然就得了一顿训斥。
“这两年你负责巡视盐运就是这般巡视的?身为十三道监察御史之首,私盐的事都快捅破天了你却半点不知,大业漕运几乎成他们这些人谋利私物你也半点都不知情,朕要你有什么用?”
徐立甄跪在地上,额头触地:“是臣失察,求陛下恕罪。”
“失察,朕看你的确失察!”
天庆帝年逾四十,黄袍金冠,眼里不怒自威。
他定定看了徐立甄片刻才沉声说道,“既然回京了,就好好将漕运的事情交接给太子,这次私盐案由太子主审。”
“陛下……”
徐立甄顿时吃惊。
他早就想到这次回京之后会受训斥,说不得也会失几分圣心,可他万万没想到天庆帝居然把漕运的事情交给太子来审。
“这次的事情与沈家有关,太子来审难免偏颇……”
“他偏颇还是你无能?不让太子来,难道还让你来?!”
天庆帝一句话便让得徐立甄色变,“别事事都拉扯沈家,你若是能在江南把事情审清楚,何至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还要朕来替你收拾这烂摊子!”
徐立甄脸色发白,所有辩解之言都堵了回去。
“自己回去好好想想,你这御史到底是拿来干什么的。”
得了一顿训斥,徐立甄才从御书房狼狈出来。
天庆帝的声音不大,可仅隔着一道殿门,外间守着的人也听了个清楚。
徐立甄顶着几人目光越发狼狈,正想离开,抬头就见迎面走来一人,那人穿着飞鱼蟒纹服,头戴梁冠,大步过来时身后还跟着个低眉顺眼提着食盒的小太监。
徐立甄扯出抹勉强的笑:“冯大人。”
冯源定下脚步:“徐大人,您这是从江南回来了?”
“回是回来了,可办事不利,这不遭了陛下训斥。”
徐立甄满是苦笑地说道,“冯大人一直在宫中,也最是了解陛下心意的,漕运之事陛下动了大怒,还让太子殿下亲自来审,我这次恐怕是得不了什么好了。”
冯源闻言顿笑:“徐大人别多想,太子殿下行事公正,漕运之事陛下又亲自过问,只要你没办错差事谁敢为难?况且徐大人一直得陛下看重,陛下训斥几句也是一时动怒,过些时日就没事了。”
他朝着殿门内看了一眼,
“杂家还有要事得进去跟陛下回话,就不与徐大人多聊了。”
“冯大人自便。”
徐立甄微躬身退了半步,送了冯源进了内殿,等那殿门重新关上之后,他这才在门前禁军的注视下转身朝着台阶下走去,脸上神色一点点地阴沉了下来。
冯源这个死阉人,当真是锯了嘴的葫芦,半点消息都不露!
他总觉得这次回京之后感觉极其不好,从到了呈州开始,所有事情都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似的不受控制。
他原本想要审清私盐案,来弥补祁镇失误后的漏子,可谁知却被朱英横插一脚,还没等他回过神,郭跃光又被拉了进来。
事情闹的一发不可收拾,就像是有人故意在中间搅浑水,偏他还抓不到人。
徐立甄紧紧抿唇,离开宫中时心情极为沉重。
这边冯源进了御书房后,就先瞧见外间几乎快要化掉的冰盆,他先朝着一旁低声嘱咐了句:“去换两盆冰块进来,将凉扇放远一些,别直接将凉气送进陛下身边。”
那小太监退出去后,里头天庆帝听见动静抬头:“冯源。”
“陛下。”
冯源绕过隔扇进了里间,手中还提着个食盒,他先是行礼之后,就上前将食盒中的东西取了出来放在天庆帝面前。
“这会儿还没用膳,怎么就送吃的过来?”
“这是皇后娘娘准备的银耳莲子羹,说是陛下这几日有些上火,正巧奴才要过来,皇后娘娘就顺带让奴才一起拿过来。”
天庆帝听到皇后二字,手中搅动羹汤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冯源:“收了什么好处?”
“陛下英明。”
冯源笑着从衣袖里摸出一串上好的宝石串子递给天庆帝,“皇后娘娘赏给奴才的,说是让奴才没事拿着把玩。”
天庆帝扫了一眼,那珠串上的宝石每一颗都色泽通透磨的浑圆,这般成色在宫中也不多见,他不由嗤了声:“皇后倒是舍得。”
“奴才待会儿就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