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诺拉着车帘朝外看了眼:“人可真多。”
薛妩说道:“元辅在朝几十年,从先帝还没登基时就一直到现在,所积攒的人脉远非朝中任何人可比。听闻这次大寿之后他就会正式退出朝堂,之后打算带着陈家上下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陈寅的确是退了,陈家子嗣之中也没什么特别出众之人,可他所代表的意义却是不同。
朝中文臣有许多都是陈寅门生,若能得陈寅青眼,将来仕途必然顺遂。
薛诺听着薛妩这话忍不住摸了摸下巴:“阿姐,你有没有觉得陈家有些奇怪。”
薛妩疑惑:“怎么了?”
薛诺说道:“你说陈寅在朝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底蕴是旁人求之不得的,他就算想要告老返回祖地,也没必要带上陈家一家子老老小小吧?”
“我听沈却说,陈家老大三个月前被调往南地,老二这次也要跟着陈寅回乡伺候他终老,陈家那几个小的都已成年,可居然没有一个留在京中为官的……”
陈寅虽然年迈,可上次在宫中瞧着时精神头还不错,也没到了随时要躺棺材板子的地步。
陈家这么一撤,等于将他们在京中所有的筋骨都全部抽了,陈氏不留人在京中,过上几年若再想返回京中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陈寅这举动不像是在告老还乡,反倒像是在举家逃难。
薛妩闻言扑哧一笑:“你这话说的,陈寅可不是旁人,以他的本事,这京中有谁能逼得他带着家人逃难的?”
薛诺眨眨眼:“皇帝?”
薛妩摇摇头,天庆帝是有这能耐,可陈寅都要退了,陈家手上又无权势顶多就只是有些盛名而已,他干嘛要冒着得个苛待忠臣的恶名去为难陈家?
“别胡思乱想了,兴许是陈寅怕陈家子嗣平庸,他离京之后应付不了朝中之事。”薛妩放下帘子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倒是觉得奇怪,你我与陈家并无交集,他们这次却突然邀我们赴宴。”
“沈大夫人说是因为大长公主特意叮嘱了,可先前我去大长公主府时,她却没跟我提及过这事。”
大长公主待她很是和善,或许是为着赵愔愔的原因,也极为体谅她和萧池的事。
按理说若是想要她去陈家赴宴,如邹氏所说那样外出走走的话,大长公主应该会提前跟她露个口风才是,可之前却半句都没提及,难道是没来得及?
薛诺也觉得陈家邀他们奇奇怪怪的,她想了想道:“不管怎样,总不至于在寿宴上害我们吧,今天去陈家的人多,阿姐待会儿记得当心些,跟沈大夫人她们待在一起,别落单了。”
薛妩点点头:“你也是。”
外头马蹄声不断,周围聚集起来的车辆越来越多,马车时不时走动一小截就停了下来,反而周围人声逐渐多了起来,隐约有些混乱。
前面喧哗声起,隐约传来争执时,一身墨青色披风的沈却过来。
“怎么了?”薛诺扯着车帘子问道。
沈却说道:“前面有马车碰撞了,过不去了,你和薛姑娘恐怕得下来,我们走过去。”
薛诺扶着薛妩下了马车,就瞧见前面熙熙攘攘的人头,她忍不住说道:“这陈家就没人管管?”
沈却无奈:“今天过来的都是些达官显贵,人人都想体面去陈家,前头撞上的两家本就早有嫌隙,如今谁也不肯让谁,非得先让对方低了头不可。陈家倒是有人在旁,可都是贵人谁也不好得罪。”
薛诺闻言就明白了。
搁人家寿宴砸场子,这些人可真行。
沈却领着薛诺、薛妩朝前走了几步,才在另外一辆马车前扶着邹氏下了马车。
“你祖父呢?”邹氏忍不住道。
“祖父前头先走了,刚好与那些人错开,我与你们一起。”
邹氏抬头看了眼那边还在争执的几人,见一时半刻怕是没个结果,忍不住就摇摇头,什么大事儿非得在陈家这头吵闹,没得丢人又惹人厌烦。
“早知道今儿个陈家人多,可也没想到多成这样,咱们赶紧走吧,别待会儿真被挤在这头动弹不得了。”
邹氏说话间就伸手拉着薛妩,
“阿妩,你待会儿进了陈府之后你记得跟着我,可别叫人给挤散了。”
“你们几个待会儿记得多护着薛姑娘些,别叫人冲撞了。”
薛妩模样太好,萧池那事又太过招眼,先前还得罪了安国公府的人,邹氏怕有那不长眼的过来招惹。
薛妩柔声说道:“夫人放心,我会跟着您的。”
沈家一行人舍了马车直接步行,原本被堵在升云巷外的人瞧见他们动静,也有不少人舍了马车。
周围彼此招呼的声音不断,邹氏也遇见了几个相熟之人,等众人绕过一小段路到了陈家门前时,陈家门房的人连忙就将他们迎了进去。
进了陈家大门,男女宾客就各自分开。
邹氏领着薛妩去了后院女眷那边,薛诺则是跟在沈却一起朝着另外的方向而去。
陈家这宅子占地极大,前院巍峨空旷,等绕过垂花门走到中庭后,就能瞧见院中种满了花草,几个大缸立于院侧,里头是谢了荷花留下的花梗和荷叶,旁边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