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被公爹这么一说,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必要,亏她还担心自己没找来里正会被公爹骂一顿。
宋氏心里就有些不舒坦,早知道人家不在村里,就不能事先跟她提个醒?跑出去到处随便走走,难道不比一路狂奔自在?
但是宋氏惯会看人脸色,见李老汉脸色不好看,她不敢说一句顶嘴的话,生怕被臭骂一一顿。
宋氏在心里琢磨着,这一次,怕是她这位臭脾气的大嫂是要吃点苦头了。宋氏这样一想,心里微妙地平衡了。
院子里闲杂人都走得干净,氛围却并没有变得轻松,反倒是风雨欲来的平静和压抑。
李老汉看刘氏,觉得不顺眼了,往日这个媳妇精明又能干,虽然不讲理了点,但是家丑没有外扬,怎么这两天处事越来越没有方寸了?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时候也不算早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男人们在外头下了田,剩下的就是女人操持家务的时间了。李山和李海都回了房,而刘氏和宋氏磨磨蹭蹭地进了灶房。
李树进了西厢房,三个女儿正扒在门后眼巴巴地张望院子里的情况,李树将李福月夹住咯吱窝,把她抱起来打量:“听你们伯娘说福宝身体不舒服?”
李芽月有些心虚,悄咪咪说:“爹,福宝其实没不舒坦,她是不想让我插手伯娘的事儿。”
李树有些意外,这几个孩子向来实诚,在回来的路上,他还真担心她们会卷进去。
没想到小女儿总算是开窍了!
他揉揉李福月的脑袋,居然笑了笑:“福宝真聪明!”
李苗月则凑到李树面前:“爹,我们今天开小灶了……”说着就把那半个煮鸡蛋拿出来给李树看。
李树:……开窍是开窍了,可这是不是开窍过头了?
但是李树心疼女儿,不忍心加以打击,只说了几句:“若是想吃鸡蛋了,可以跟爹爹说,爹爹有钱的,家里的东西不能私拿的。”
李苗月有些沮丧,辩解道:“可是伯娘和三婶婶他们就总是拿家里的偷嘴呢,她们吃得那些可不是用自己的钱买的!”
这些话李树还当真是头一回听到。
他作为个男人,平日里精力都放在外头的活计上,也没有关注过这些琐碎的家务事,这下子听到二女儿这么说,顿时就知道了自家孩子是受了委屈。
李树顿时心里不是滋味,对刘氏和宋氏也有了些怨念。
他往常想着几个孩子没有母亲,以后少不得需要嫂嫂和弟妹多帮衬上心,因此对刘氏宋氏都很客气礼待,没想到在他看不着的地方,还有这样的一番龌龊心思。
在地里干活,他是出力最多的人,没想到孩子在家里还要受这样的委屈!
看着几个女儿瘦弱的模样,李树心中愧疚自责交加。
李树道:“爹不饿,你们吃,芽月,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事,都得告诉爹,你们娘不在了,还有爹呢!”
李树是个山里的糙汉子,不会说什么煽情的话,这一番话都是他剖心窝的话。
李芽月很郑重地点头,她一定不会让妹妹们再受欺负了!
在天上热辣辣晒了一天的太阳总算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山边边勾出一片夕阳红晕,太阳尚未落下的时候,就是村里人不约而同的晚饭时间。
吃了饭再收拾收拾就该睡觉了,没有电灯这一事物的存在,村里人生活拮据,又舍不得油灯,只好将晚饭时间提到太阳落山之前。
因为男人们提前收工,李家今天晚饭吃的比平日里早的多。
又是那两张四方木桌子,最后一盘菜已经端上了桌,不过都是些吵菜叶子和稀粥加咸菜,看得出做饭的人很敷衍。
李老汉看着那一碟半多不少的咸菜,脸色不大好看,他环顾了大人这一桌,发现有个人没上桌。
正是今天闹出事的刘氏。
李老汉锐利的目光就往李山脸上戳:“你媳妇儿呢?”
李山面如菜色,泄气道:“爹,翠花说她身上不舒坦,吃不下饭。”
“哼,怕是心里不舒坦吧!”
李老汉把筷子一拍,筷子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桌上原本正常吃饭的人也都不动筷了——长辈没动,他们也不敢照常吃啊!
“看看今晚上吃得都是些什么!这就是她撒气的方式!小肚鸡肠的,她倒是自己委屈上了!自己闺女先去惹的事,到最后还让我们老李家赔了二十文,老大,你去问问你那媳妇,就跟她说,要发脾气先把二十文钱给了!”
李山不敢反驳,只能灰溜溜回了东厢房敲门:“媳妇儿……”
刘氏本来就在注意公爹的反应,李老汉说话的声音那么不客气,她当然听到了,不仅她听到了,有点心思的邻居估计都在看笑话了!
刘氏气得直抓着枕头来掐。
李山知道她正在火头上,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他知道自己老爹是真的气着了。
“媳妇儿,要不咱就把二十文给了吧!本来也是我们自己惹出来的事儿,是该咱出钱。”
刘氏低声恨道:“你知道什么!老爷子他这就是在打我脸,他就是想让我难堪,好让他的小媳妇儿掌家!个不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