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奔驰在川北山地及秦岭间,白龙江的流水蜿蜒盘曲,大片的油菜花随山势连绵起伏,山谷间散布着青砖绿瓦的房屋及红白相间的小楼。山花烂漫,草木葱茏,好一派初春景象。一路上的风景很美,但刘文明已经没有多少心情去观赏了,他的心全在思念家乡上,他在想他的我父母及姐姐。
那列车似乎也很是理解刘文明的心情,呼啸间,穿过涵洞,越过桥梁,驰过平川,于第二日下午时,已经奔驰到了沿山地界。
近乡情愈切。
看到铁道两边的村庄,田间劳作的人,袅袅升腾的炊烟,牧归的牛羊,刘文明的心情更加激动。刘文明恨不能生出翅膀来,飞回家去。然而,列车将进站时,刘文明又焦躁起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和姐姐。
数年前,因为失恋,任着性子,不管不顾,离家出走。对他来讲,是一种豪情,是义无反顾的壮举;但对他的父母亲来讲,是一种灾难。他的家庭很穷,穷到惨不忍睹的地步了;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形下,父母亲同样不管不顾地供济着他上学,一直把他供济到上了大学。对穷苦的父母亲来讲,将儿子供济着上了大学,就等于苦海中看到了海岸,就等着上岸享福了,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船破了,落水了,复入在苦海中了。
因为他的离家出走,父亲脑溢血了,瘫痪了半个身子,差点把命给送了,做为儿子的刘文明如何不感到内疚。这世上人山人海,但这些人,全都是父精母血,并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哪个孩子又不感恩父母的养育之情?!
刘文明就深陷在这种既渴望立即回到家中又害怕回到家中的矛盾之中。
“咣当”一下,列车停在了沿山车站站台上。
车中的旅客早已提着自己的行李,挤在列车门口,等待下车。
对别人来讲,急得是幸福时刻的到来,回到的是温馨浪漫的家;对刘文明来讲,是一种难言的惆怅。
刘文明从行李架上拿下自己的行李,随在人群后面,慢慢移向车门。
他感到自己的脚步异常沉重。
下到车下,刘文明定定站住。
人群陆续散开后,他看到了东张西望的姐姐刘文秀。东张西望的刘文秀也看到了茕茕孑立的刘文明。刘文秀高喊了声“二蛋!”就奔跑了过来。
刘文秀跑到刘文明跟前,使劲打了刘文明几下,又用脚踢了刘文明的腿,哭着说道:“二蛋!你咋能这样?你不要爹妈,不要姐姐了?”说着,哭着拥抱住了刘文明。刘文明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流得满脸都是。“对不起,姐姐。”刘文明也拥抱住了姐姐刘文秀。姐弟俩相拥着哭在一起。哭了一阵后,刘文秀又破涕为笑,“二蛋,回来了就好。走,回家去,爹妈都想死你了。”刘文明就提起行李,跟在刘文秀身后,往出站口走去。
出了站,姐弟俩站在火车站广场旁边,等候着通往城区的公交车。一会儿,通往城区的公交车来了。姐弟俩挤了上去。进到城后,姐弟俩又步行至南关车站,坐上了沿山县城通往靠山乡的班车。
几经周折,姐弟俩来到了刘家寨一社。
愈近家门口,刘文明的心愈加慌张。
刘文明低着头急走。他怕碰到村子上的人。刘文明来到了家门口,那座院落还是那样破旧。刘文明心酸了。振兴家业难道不是自己作为儿子的职责吗?自己都二十六七了,父母亲都老了,家还是这样贫穷落魄,这是自己的失责啊!
刘文明羞愧地低下了头。
刘文秀没感到自己父母亲家有多破旧。刘文秀推开院门,大声喊道:“爹、妈,二蛋回来了。”
刘富贵、葛桂花正坐在正屋墙根下晒太阳。猛然见刘文秀推门进来,高声叫道:“二蛋回来了。”老两口子就激动的不行。葛桂花平时病殃殃的,此刻,蹭地下就站起身来。刘富贵是半身瘫痪,一只手中拿着根拐棍,任凭自己如何努力,也站不起身。随即,葛桂花和刘富贵就看见跟在刘文秀身后进来的刘文明。
葛桂花哇地一声就哭上了,哭着过来拉住了刘文明的手。刘富贵也呜咽上了。刘文明叫了声妈,随即扑到刘富贵面前台阶下,“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叫了声“爹!”此时的刘富贵是又爱又恨又急又无奈,颤抖着声音对刘文明吼道:“你、你、你叫、叫谁、谁爹呢?!你、你、你滚!我、我、没你、你、这个儿子!”刘富贵使劲地用拐棍拄着地,想站起身来,却未能站起来。刘文明见状,大哭。刘文秀赶忙过去,搀扶起刘富贵来。刘文明也爬起身来,来到刘富贵身边,搀扶刘富贵。刘富贵把眼睛一瞪,“你、你、你不要、要扶我。你、你、你是、是、我、我、我爹!”刘富贵想打刘文明,但有心无力,就哭了起来。“爹啊!”刘文明叫了一声,又跪在地上。刘富贵长叹一声,又在刘文秀的搀扶下,坐在了墙根下。
坐在墙根下后,刘富贵又看着刘文明,满眼泪水。
刘文明给刘富贵磕了个头,哭着说道:“爹,是二蛋不好,让爹遭罪了。”
刘富贵哼了声。
葛桂花就过来,把刘文明拉起来了。
“妈”刘文明又冲葛桂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