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组件,再从分析端上查看结果。这是种她从未用过的神光界出产的设备,在数据口径和格式上与中心城标准很不一样,而且还附带一个没什么用的视觉窗。产品说明书上声称这是一个以太分析组件,使用了尘王们所开发的旧系统框架。
雅莱丽伽那估计至少是两百个中心城标准年以前的事了。她斜躺在飞行器的座位上,盯着那似乎毫无意义的彩色声波图。大部分时候它们就像环食境边缘泛滥着高腐蚀性溶液的黑池,在恒星光照下缓慢地变色与翻滚,形成一些并无实际意义的波纹。当她盯着它发呆时,脑中想起的是宇宙的初生代,灵场模型与永不终结的微波辐射。世界在生命那里以光的幻象而存在,一幅绵长无尽的时空织锦,但那并非它的本质——从比这稍微现代一点的观点而言,世界是由波动组成的。不同的幅度和不同的频率,这点细微变化成就了眼睛中的万象。但真实并不存在于光的呈现,而在于那些能够正确计算和构建的东西。光与声都只是探测波动的形式手段。而约律们又是怎么说的呢?法师们一向主张存在着某种至境,可以说,意义,正像是许愿机和高灵带所暗示的。古约律并不参与这种辩论。她想起了那传说中的巫人国。
有时,声波图里会显示出一点不同的图案,可能只是偶然的噪音,或过时的分析系统在浪潮干扰下做出的错判。但雅莱丽伽还是会留意它们的形状,就像是浮在水面上打转的树枝,细长而凝固。她始终没找到这种干扰的来源。
当她检查声波器时,翘翘天翼也很少闲着。在长久免遭猫人杀手的威胁后,飞船专家重燃了她对调查“寂静号魔舵之谜”的兴趣。她把新的怀疑焦点落在飞船腹部的图案上。
那个图案,某种长满树形枝叉的可怖魔鬼,自雅莱丽伽初次登船时便已见过。她知道在约律类生活的地方有很多类似的习俗:携带特定图案的印章或首饰、把舟车打造成特异的造型,或是干脆给自己永久性地装上一支角。某些图形被认为是具有力量的,但那不是法师们追寻的几何之秘艺,而更像是一种承诺或威胁。一种广泛流传于浪潮中的观点似乎认为,此类图案直接指向着某些特定的、伟大而不朽的存在形式。不是旗帜或者商标,而更像是呼唤它们的门铃。倘若侵入图案所保护的领域,则必然将招致那些伟大之物的报复。
这些传说很难断言真伪,但至少有所夸大。雅莱丽伽尚未感觉到那图案有过多可疑之处,然而翘翘天翼对它很感兴趣。她指出绘制这树形魔鬼的涂料自己从未见过,并试图让雅莱丽伽允许她抠一点下来研究。作为这艘船的主人——唯一的新主人,雅莱丽伽表示了同意。接下来十个小时里她便看到翘翘天翼用各种工具对着那块图案磨蹭敲打,试图在不损坏周边的前提下弄出一点样本。
她们仍在往下。没有一点迹象证明文明存在,同样也没有荆璜的踪影。雅莱丽伽并不觉得气馁,这条鸿沟在长度上可以让光走上千万年,黑潮在隧穿点外无法定位,再加上她出发时已耽搁了很久,迷失和一无所获都时理所当然的。当探测器损失过半后,她询问翘翘天翼是否要先回门城。
“不,我当然不能把你丢下!”飞船专家说,“这才到哪儿呀!我当年第一次到门城的路才叫长呢。”
又过了二十个标准星距后,地质特征已然天翻地覆。沟顶那青蓝的梦境之光变得丝毫不可目及,在黑暗中她们找到一些未被记载的大陆,明显留着滩涂与海床的痕迹。更令人欣慰的是还有一些有壳动物的化石。某种形状近似圆球的生物,伴有许多直通内部的气孔和针状内骨骼。当雅莱丽伽试着摇晃它时,里头残留的针骨如铃舌般喧响。她心想这是不常见的,也许这种已死生物的外壳富含金属物质。
枯海之地同样没有荆璜的踪迹。不过在那以后,她们似乎迎来了运气的拐点。大陆的碎片变得越来越脱离常识,而生命的迹象却越来越强烈。她们碰到了一整片海洋的碎片,从四面八方看都是一团不断倾泻暴雨的水块。翘翘天翼痛恨水域,但雅莱丽伽冒险潜入里面看了看。在这海洋碎片的内部,她竟发现了许多藻类植物,以及器官进化非常完善、能够在这循环系统中自由繁衍的盲鱼。照这海洋崩溃的速度,这些鱼群似乎还能繁衍上很长岁月。
即便是雅莱丽伽也觉得大吃一惊。她设法捉住了几只,带去给翘翘天翼作为证明。而后她们又发现了更多的东西:带有生物骨头的冰川碎片、似乎由磨制石块堆砌而成的临时居所、非自然状态下所能找到的大块锑铋合金。
那是决定性的证据。当她们在一片以碳氧为主要元素的地表上发现这些迹象,并且也知道这里绝不可能存在真正意义上的陨石,毫无疑问她们已经得到了当初白塔法师们未能验证的题目:在持续陷落的崩溃带里曾经有过原始文明,或许在陷落过程中也继续存在。她们只是不知道这些文明现在的状况,或最后的结局。
雅莱丽伽几乎已经忘了门城之主的长相——当然,不是真的忘了,她在记仇这点上是很有耐性的。但是这漫长的旅途的确让她和翘翘天翼吃了很多苦。很多消耗物资已经循环了近一百轮,损耗率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威胁。探测器总是坏了又修,直至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