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夷真人几乎用尽了自己毕生的忍耐力才没有暴走,看着眼前自己一向敬重有加的掌门师兄,“师兄,事到如今你还要袒护谢折枝?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我们全都看在眼里,如今他又绑走我的弟子,他还配做剑门的长老吗?”
“他……”
自是不配的。
有违人伦,残害同门。
莫说是不配继续做长老,就算将剑门刑罚都经受一遍也算是从轻处置了。
可他们到底一起走过了几百年,风风雨雨,忍不住对他行如此酷刑。
身为自幼一起长大的同门,归夷真人深知剑门掌门的德性,说好听点叫有仁爱之心,说难听点就是优柔寡断,模棱两可!
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愿意处置谢折枝。
归夷真人有时候真不明白掌门师兄何以对谢折枝有如此多的容忍,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犯蠢犯错,心甘情愿的给他处理身后事。
眼中划过一抹失望之色,归夷真人冷下脸色,声如寒霜:“不管师兄是否愿意革去谢折枝长老之位,我都不会放过他!他最好祈祷愫愫无恙,不然天涯海角,我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真人不用费心,在下已经把他给你带过来了。”
轻风乍起,空气中带了上微微的木质气息,一道声音自远方传来,如鸣翠环,昆山玉碎。
“温廷?”归夷真人和剑门掌门看到来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们送个东西。”时隔半年再次相见,清净子周身的气息发生了极大变化,原来的他像水像木,在天地之间无拘无束如微风自在,不受世俗牵绊,一心修行,但是如今的他……
归夷真人察觉到清净子身上的气息波动,忍不住皱起了眉,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担心:“你这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的如此厉害?”
两个多月来清净子没有入过一定,打过一次坐,因为每每闭上眼睛眼前会不断浮现出秦愫的脸。
他看见她被海浪吞没,被巨兽吞没,被空间裂缝吞没,她对着他哭,对着他怨,怨他为什么抛下她!
清净子想解释,可是每每才张口,眼前的景象便如风一般散了,无声无息,眼前的景象提醒他刚才不过是一场幻象。
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激荡,手用力一挥,一个形容枯槁面目犁黑四肢均被缚住的人突然出现。
“这是——”归夷真人与剑门掌门对视一眼,主动往前走了一步,弯下身扒开哪人散在身前挡住面容与枯草别无二致的头发,露出一张极为熟悉却也同样陌生的脸。
“折枝?!”剑门掌门发出一声惊呼,往前一把抓住了谢折枝的肩膀,直直看着他,目眦欲裂:“怎么回事?谁把你变成这样的?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谢折枝没有回答,他也不能回答。因为他的目光极为呆滞,已经形容痴傻。
剑门掌门把目光移向清净子。
清净子不躲不避,坦坦荡荡:“我。”
一个字落地有声。
“竟然是你?!你为何要把他变成这样?”剑门掌门的心头火一下子就升了起来,他松开谢折枝,一步一步逼向清净子,势必要他给个说法。
清净子目光微凉,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看着剑门掌门:“什么原因掌门难道不是心知肚明?”
“你——”剑门掌门身形一下顿住,半晌语气艰难地道:“你是因为秦愫?”
“是。”清净子微微点头,剑门掌门下意识扭头去看归夷真人,却发现归夷真人脸上是同样的惊讶之色。
“温廷,你真的是因为愫愫吗?”
“是。”
“为什么?”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是归夷真人还是忍不住问道。
清净子的声音坚定,他看着归夷真人,声音不轻不重,但却犹如千斤重锤,狠狠砸在了她心上。
他说:“我心悦她。”
如果之前秦愫还在的时候他还有点疑惑自己对秦愫的感情是好奇,是天生的好感,又或是后天的悸动与怜惜。
但在她失踪了以后,他如疯了一般在海上夜以继日的寻了两个月,几乎翻遍南海的每一滴水,日日夜夜处在失去她的痛苦之中。
蚀骨锥心之痛,他已十分清晰明了,他心悦她,他爱她,他害怕失去她,他恐惧,如果余生没有她的陪伴,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他怎么能活得下去?
他活不下去。
在南海疯狂寻找两月,未得到丝毫消息,他浑浑噩噩,觉得天地间再没有值得留恋之物。
既然世间已经无你,那我在这世间还有何用……
黄泉路冷,不如我来陪你,希望还不算太迟……
*
“愫愫知道吗?”面对自己的同辈爱上自己的徒弟这件事,归夷真人一下子就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问了这么一句。但是问完就后悔了。
按照时间线算,温廷喜欢上秦愫应该是在丹极宗相处的那一个月里,那段时间他们几乎朝夕相处,但是秦愫一切正常,并未表现出任何怀春少女该有的娇羞情态。
而后回到剑门直接闭关,一出关就被谢折枝绑走了,而在她被绑走两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