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泽无剑在手,立刻退步向后,总算躲开刀势。金大焕得势不让人,宝刀连摆之间,厉煞之气虽则稀薄,却也顽强之极的喷薄而出,洒向戚泽。
戚泽长出一口气,脾宫之中真气忽然震动不绝,按着五真玄音剑诀所载秘法运行开来,这股真气在脾宫中转了两转,蓦得有有形变为无形,涌上舌尖。
金大焕眼看能将戚泽毙于刀下,更是发狂,都某一刻丹田中厉煞之气忽然断绝,原本重有百斤的宝刀没了煞气加持,不免轻上了一些,刀法微有不纯,现出一丝破绽。便在此时,戚泽陡然欺身而近,张口一声低叱,一股无形剑音震动气息,声如大弓弓弦发动,霹雳玄惊!
无形剑音响过一丝,便即沉寂。金大焕却凝然不动,接着半颗头颅陡然掉落下来,随即扑倒在地,已是没了声息!戚泽在最后一刻,勉强运使剑诀,使出了正宗的音律剑术,以剑气化剑音,斩断了其头颅!
戚泽闷哼一声,金大焕的七煞刀法着实出乎意料,剧斗之下也耗尽了苦修几日的五真玄音真气,此刻体内人去楼空,便是寻常的军士也能轻而易举将他杀了。
二人处身镇外,已有不少镇民被打斗之声吸引,慑于戚泽凶威,不敢上前。戚泽不敢耽搁,拾起那口宝刀,挥刀将金大焕另半颗头颅斩下,提在手中,又去其怀中摸索,果然寻得一本刀谱,不及细看,转身便走。
镇民们无一敢出头拦截,待得戚泽离去,这才一片哗然。有人跑近前去瞧那尸体,蓦得叫道:“不好了!是镇卫军的百户大人让人给杀了!这、这是杀官造反啊!”
齐家之中,齐乾在等齐坤消息,忽有家丁前来报信,说是金大焕被人所杀,连头颅都给割了去。齐乾愣了一愣,道:“真是多事之秋!”
伏龙镇镇衙之中,金大焕的无头尸身已被抬了进来,镇丞靳和升堂坐殿,也顾不得甚么威仪,弯下腰去,仔细瞧着那尸体,良久起身,皱眉道:“武班头怎么看?”身旁是一位大汉,身穿镇衙武官服饰,生的浓眉粗目,正是镇衙中的班头武大开。武大开亦是凝眉锁目,沉吟道:“凶手剑法高深,当是修道练气之士,据围观之民所讲,金百户初时避让,中途还占据上风,最后忽的失手被杀,凶手带走其头颅,只怕是防备我等从伤处推算出其修为来历。”
靳和强压怒气,道:“就算没了头颅,武班头也瞧不出那凶手是何来历么?”武大开摇了摇头,苦笑道:“卑职不过是个粗人,金百户胜我百倍,连他都饮恨而亡,何况卑职?”
靳和怒道:“该死!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诛杀朝廷命官!”卫军一位百户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袭杀,乃是震动州府的大事,卫军体质与县丞文官并行,双方互相监督克制,平素便瞧不对眼,但金大焕一死,就算靳和再如何推脱,也逃不了干系,至少要被扣上一个主政不利,匪盗四起的罪名!
武大开低声道:“大人,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派人去县衙与县卫军中通禀,请诸位裁断。”靳和冷冷道:“本官岂会不知?你速遣人去县里禀告!还有,不能等县中使者到来,我等也须好生查探才是,你可明白本官之意?”
武大开道:“是,卑职明白!”暗暗苦笑。靳和是怕县中派来使者,给他定一个办案不利,无能渎职的罪名,要抢先破了金大焕之案,但凭镇衙这点人手,就算寻到了真凶又能如何?连金大焕都死了,难道给人家当练剑的靶子不成?
戚泽杀了金大焕,足下生风,往约定之处走去,体内佛门真气缓缓流动,气力一点一点滋生而出,脾宫中五真玄音真气亦自流转,滋养脾脏,又有新血生出,好歹将翻涌的气息平复下去。
待得到了约定之地,体内真气已然恢复了两三成。戚泽暗暗感应,禅修所生的佛门真气更长于滋养元神魂魄,可能与《小无相禅功》专修元神有关。与之相比,五真玄音真气其实更偏重剑气之用,滋养形骸并非绝顶,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戚泽入了凉亭,此处离镇中不远,遥遥耳闻镇中混乱之声,有许多衙役冲出来,往军营而去。戚泽摘了蒙面黑布,又将染血的外衣脱去,埋入土中。
过不多时,已有数十镇卫军军士骑着大马疾驰而来,戚泽躲在凉亭之后,放缓呼吸,那些军士不过区区凡人,也未发现,径自驰走。戚泽也有些艺高人胆大,修道之后果然胆气壮大,不似以前那般唯唯诺诺。
待到黄昏时分,就见白云道姑携了小荷走来,那小荷面上犹有泪痕,见了戚泽,立时转为喜悦之色,扑上来拉着他手笑道:“泽哥哥,我听师傅说你修行有成,不用担心先天疾病了!”
戚泽笑了笑,说道:“还要多谢你送来那卷禅功,我才能有今日。”白云道姑鼻子一动,道:“你杀了人?镇中大乱,说是镇卫军百户被杀。”
戚泽道:“晚辈去了一趟镇卫军军营,砍了金大焕的脑袋。那厮为了一本刀谱,向齐家出卖了我的行踪。他与先父分明有同乡之情,却丝毫不顾,因此非杀他不可!”
小荷掩着小嘴,惊呼道:“泽哥哥你杀人了?”戚泽淡淡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白云道姑道:“好一个身不由己!我辈修道人与天夺命,又何尝能事事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