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山雁满心不愿,不敢违抗,只得跟随皇甫柳疾奔而去,号令城中百姓尽早撤离此处是非之地。几大弟子一走,余下之人也坐不住了,纷纷效仿,通知城中百姓。
幸存的军士本就是哈里斯国人, 自是不能坐视父老亲朋被那妖魔吞噬,一个个卖力呼喊,拍门大叫。不久之后,城中便骚动起来。
原本王宫之战、尸气异象已然惊动城中百姓,再有诸人提醒,不论达官贵人还是布衣黔首, 尽皆呼儿唤女、拖家带口, 或用牲口或用小车, 携带细软,出城避难。
十数万人齐动,声势骇人之极,大家争先恐后,推推挤挤,往城门涌去。有那孤儿寡母被冲散,孩童幼小,只知哇哇大哭,父母心急如焚,拼命寻找,只喊得口舌生烟,却又于事无补。
正哭天抢地之间,一道人影冲入人群,轻轻一挤,身前已空出一块大地方,随即腾空而起, 在半空几个转折,已扑向一方人群,再回来时,手中抓着一个幼儿,兀自哭泣不已。
那人正是戚泽,将那幼儿往一对父母怀中一推,扭头便走,也不管身后那对夫妻如何大声感谢。人群之后,忽有数道人马奔驰而来,俱是身披官衣。原来是城中差官,个个手持长鞭,大声呵斥,人群登时散为数列。
戚泽提声喝道:“你等依我所言,将百姓分作数股,徐徐而退,不可乱了阵脚,若是做的不好,立有责罚!”那些官差哪敢怠慢,纷纷叫道:“请上仙放心!”
原来戚泽早有计较,先去了城中官家所居之地, 果然哈里斯国中高官聚居一处, 不费力气便寻到,拍开府门,喝令各家将家丁兵将遣来供他调遣。
那些官家开始哪里肯听?戚泽只显了一手玄音剑诀御剑之法,立刻唬的他们乖乖俯首,当下调来数支精兵,用来维持城中百姓秩序。
这等人群推挤拥搡,酿成相互踩踏大祸之惨剧,戚泽前世早已深知,更知应对之法,小试牛刀,果然奏效。众百姓听从官兵之令,果然变得有序起来。
此时保弃才姗姗来迟,原来其先去了自家王府,带了一干王妃、世子,又收拾了无数财货,由军兵保护而来。王府中军兵更为骄横,一路又抽又打,弄得怨声载道。
戚泽一见,立时赶来,喝道:“保弃王爷,还请将车驾借来一用,给这些百姓逃命!”保弃面上筋肉抖了一抖,忍着气道:“好!”身后王妃哭哭啼啼叫道:“王爷,没了车驾,我们可怎么办啊!”
保弃回身便是一个大逼兜,喝道:“闭嘴!”王府车驾极多,又有许多马匹,用来运用老弱妇孺。保弃忍住气,下马步行,只是吩咐手下看好财物,万不可被乱民趁机劫掠了去。
百姓逃命奔走,城中乱如沸粥。宇文胜、皇甫柳等人先后归来,大家会合一处。宇文胜笑道:“戚师弟大才,众百姓得你善心,方能活命,真是天大功德!”
皇甫柳暗忖道:“这戚泽如此才能,偏偏非要铁了心练气修道,若肯归顺于我,大虞江山岂不唾手可得?不行,定要想个法子将他收入麾下!”
戚泽忧心道:“哈里斯国之外冰天雪地,这许多百姓猝然搬离,无有给养,只怕不妙!”众人想想也对,俱都发愁。禾山雁道:“既然逃命是死,不逃也是死,何不做个饱死鬼,又何必惊动他们?”
戚泽不答,纵身一掠,已欺至保弃身边。保弃吓了一跳,叫道:“上仙还有何事?”戚泽道:“哈里斯国之外可有甚么地方能供这许多百姓落脚?不然天寒地冻,只怕要死太多人!”
保弃叫道:“离此城池方圆千里之地,俱是冰雪覆盖,唯有春夏两季方会融化,此时正值隆冬,却去哪里寻找落脚之地?”
戚泽暗暗焦虑,费劲手段才将百姓安全撤离,若是无处休养生息,岂不白费一场功夫?想了想问道:“保弃王爷,军中可有甚么帐篷之类,可供平民歇息的?”哈里斯国定要时常在城外练兵,必有准备。
保弃还未答话,身侧一位将官不悦道:“帐篷是有,那是为给贵人们歇息之用……”戚泽不等他说完,在他前胸轻轻一拍,那将官闷哼一声,飞上半空,下落之时狂喷鲜血。
戚泽轻轻一接一拂,那将官已然稳稳落地,到地晕去。戚泽淡淡道:“现下可是有了?”
保弃忙即点头,连连道:“有!有!你等还愣着干甚么,还不速速打起帐篷,为百姓们遮挡风寒!”众近侍兵将不敢怠慢,七手八脚忙活起来。
不多时已建好许多座帐篷,俱以厚实兽皮与彩布缝合而成,不但抗风避寒,更修饰的十分华丽。戚泽命保弃手下军士将老弱百姓先移至帐篷之中,又命人砍伐树木,就地生火取暖。
那些帐篷平日用来给达官贵人居住,也有配给一般兵士之用,百姓入住其中,倒也不嫌拥挤。但帐篷有限,满打满算只能容纳接近万人,仍有数万人无有着落。
好在闹哄哄逃了一夜,正在朝阳初升,处处升起篝火,大家靠在火堆之前取暖,还能讲究暖和身体,但到了入夜时分,便会十分难过。
宇文胜道:“除恶务尽,为善到底。似这般不上不下,岂不罪过!”戚泽问保弃道:“哈里斯国之外,还有何处能容纳这许多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