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种!谁允许你这么跟朕说话?!”
建安殿中,清晰的巴掌声盖过阴冷刻薄的咒骂。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男人居高临下,冷冰冰的目光充满厌恶憎恨,再也找不到从前的疼爱纵容。
“冯氏心机,谢康窝囊,两人竟有胆子联合起来欺瞒于朕!”
“若朕早些知道,绝不会容你苟活至今!”
“你们一家,真是恶心至极,令人作呕!”
被踹倒在地的少年满脸呆愣,看着昔日疼爱自己胜似亲父的帝王翻脸无情,咬牙切齿,字字锥心,那一副恨不能将他扒皮抽筋的憎恶表情。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告诉他这并非幻境。
明章帝双眸猩红,一声又一声恶毒辱骂,仿佛刀子狠狠捅在人身上。
“你就是个贱种,让人恶心透了!”
“朕悔不当初,这些年待你的好,倒不如养只畜生!”
“你还有脸出现在朕的面前,要朕收回旨意?”
“长宁那样的人,又有几日好活,除了长琰愿意纳她为妾,她还有其他路吗?”
声音逐渐远去,紧接着永恩侯夫人尖酸刻薄的面容放大眼前。
他完全被桎梏住,哪怕捂住双耳也阻隔不了那些声音。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世子!求您去救我家郡主!”凄厉的声音划破整片阴沉夜幕。
白雪皑皑,是最干净纯粹的颜色。
可不知为何,他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血光,什么也看不清。
谢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心生恐惧,一边摇着头,一边往回跑,他不断挣扎,嘶吼着想要逃离这片梦境。
别,别给他看。
“长宁郡主呀?死了。刚死不久。”
“也不知道哪儿的力气,还能从屋里头爬出来,穿那么两件衣裳,可不得活活冻死吗?
“真晦气!”
是三皇子府的几个婢子,她们一边儿经过,一边儿抱怨。
闭嘴,闭嘴!
“啊——!”谢策从噩梦惊醒,惊惧惶色还未从眼中褪去,身体都在打哆嗦。
他大口大口喘息,像是溺水的人刚刚得救,贪婪地呼吸着岸上的新鲜空气。
秦清被他抱着睡了一整晚,从一开始的别扭不适应到后面实在撑不住合了眼,中途还被他不安分的手脚吵醒好几次,想打他又实在没力气。后面被他搂得紧紧的,半点睡不安稳,直到现在,再次被吵醒。
秦清想着今晚一定要分房睡的念头,皱着眉费力睁开眼,迷迷糊糊间看见谢策惨白的面色。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做梦了。
“......谢策?”
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应。
秦清的困意去了大半,摸索着抓住他的手,黏糊糊的汗液让她眉间褶皱更深几分,“怎么了?”
谢策平复了心情,扯了扯嘴角,想说“没事”,却是如鲠在喉,半个字也吐不出。
他忽然抱住秦清,死死的,用一种能将人勒疼的力道,呢喃道:
“阿宁,阿宁,阿宁......”
像是在确认这不是梦。
她完好无损地睡在他身边。
他得偿夙愿终于和她成亲。
他用再无轮回换来了他们的一生。
再也不会出现那重蹈覆辙的情况。
“谢策?”秦清轻声细语,忍着疼拍他后背,试图让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没事了,没事了,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再睡一会儿,把它忘掉......”
谢策哑着嗓子道:“阿宁,我头疼,好疼......”
秦清犹豫了一下,准备起身,“我陪你去看郎中,你忍一忍。”
才起来又被谢策抱到了怀里。
“别走。”他道,“我很快就好,很快。”
谢策说到做到,只用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原状。
看着他面上重回血色,秦清还是有些不放心。
谢策的下巴懒洋洋地靠在秦清的脑袋上,睡意惺忪,淡淡道:“做了个梦,梦见我去要饭了,还有疯狗咬我,真他妈晦气。”
秦清:“......”
她松了口气,安慰道:“果然是梦。你放心,你还会绣活儿呢,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到要饭的地步。”
谢策总觉得她是在暗暗嫉妒他绣的盖头比她好,不满道:“你为什么不说你会养我?
一般人听到这种话,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就说别怕,真到那一天,我会养你的。
她倒好!
谢策忿忿不平狠狠亲了她几口。
秦清捂着脸,瞪他。
谢策立马耍无赖,哼哼唧唧喊疼,“我头疼,你还欺负我。”
秦清看着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是不是昨晚,纵欲过度的下场?”
“......”一句话,让回暖的气氛瞬间凝滞。
谢策表情僵住,不可置信:“???”
他险些气急败坏,“你,你胡说八道!”
秦清哼了一声,背过身子,是不是胡说八道他心里有数。
长了一张惹人爱的脸,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