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锣打鼓,撒钱一路。
康王府的阔气引人注目,周围抢到喜钱的百姓嘴根子都咧到了耳朵边儿,瞧着比迎亲队伍还要高兴。
不要钱的贺词一句连一句,整条街都是喜气洋洋。
世家中有个默认的规矩。
世家子弟一般不会亲自前往女方家中接亲,除非新娘子是低嫁,男方为表重视才会亲自接亲。如旗鼓相当的两家,像秦衡,谢策这般的行为是少有的。
谢策还是第一次穿大红色的衣服,艳丽至极的颜色不仅没有分去他的半分光彩,反而衬得他眉眼如画,精致秾丽。
虽是精致,但并不阴柔。
完美地继承了冯青微的容貌和康王高大的身形。
饶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百姓,见到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红衣少年,也不由赞一句“生的好一副皮相!”
这回站在长公主府大门口的是秦衡。
“想要娶走我家阿宁,怕是没那么容易。”他淡淡一笑,身边是昔日同窗好友,一个个皆是文采飞扬,出口成章,或是好奇打量,或是戏谑玩笑,看样子是不准备让谢策轻而易举就进了这道门。
谢策翻身下马,动作流畅优美。
好看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
后头的杨臣悄悄捶了下泛酸的老寒腿,跟着任劳任怨地下马。
这世子娶个媳妇儿,都快叫他把命都给搭上了。
真是不划算啊。
哎。
“大兄。”谢策端着一脸亲热的笑容,朝秦衡行了一个有模有样的作揖礼,态度端庄无比,还没进门就先给喊上了。
身边传来若有若无的促狭目光,秦衡握拳抵唇轻咳一声。
“想进门,得先过了我这关。”
“好。”谢策一口答应。只要能娶到媳妇儿,别说是刁难,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会闯一闯。
长公主府的大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全是看热闹的百姓。
杨臣摇着羽毛扇,笑眯眯道:“大公子,请吧。”
“是弘农杨伏知!”
“他怎么来了?”
“从慎,这一回怕是不轻松啊。”
同窗低语间,秦衡神情未变,再看谢策与杨臣,一个赛一个的从容淡定。
秦衡道:“我们阿宁喜欢读书好的人,最是厌恶那些耍心眼,走捷径的。康王世子,你说是吧?”
谢策僵硬一瞬,笑容满面。
杨臣见状,看出是秦衡故意说出这番话,好叫自己不能出手。
怕谢策自乱阵脚,杨臣低声道:“世子莫慌,只要你把我说的那几本书全背了,准错不了。”
无需商量,最左边的蓝衫少年出声道:“听闻陈郡谢氏家学渊源深厚,想必康王世子定也不差,那我来考考你。”
谢策:“......”
想不到吧,娶个媳妇儿,不仅要自己动手绣盖头,还要提前了解今日拦门诸人的出题喜好,再“对症下药”。
谢策这两日临时抱佛脚,背书背的都快吐了。
更让他心里没底的是,他就是背了也记不住多少啊!
蓝衣少年笑了笑,自认并不曾为难人,说的也是最简单的字谜。
“座中无人。”
“......”谢策脑袋卡了一瞬,无数鬼画符一般的字如潮水般涌来,静了片刻,在秦衡眯起眼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中,突然急中生智,喊道:“庄!坐庄的庄!”
其他人:“......”
杨臣拿扇子拍了拍额头,简直不忍直视。
好端端的,答出来不就好了,非要逞一时嘴快,多加上那一句!
秦衡淡淡道:“康王世子还知道坐庄呢。”
谁人不知,在谢策和秦清定下亲事之前,他就是个打狗逗猫,吃喝玩乐样样俱全的纨绔子弟!
寻常人想到庄字,普通人能想到的无外乎是村庄,山庄一类,学识广博的会说“相庄如宾,庄庄其士”,至于坐庄这种词,能脱口而出的,可想而知是个什么德行的人。
秋高气爽,在大舅兄的目光下,谢策硬生生冒出了冷汗。
这个,这个......他可以解释的!
他可从来没去过赌场那些地方!
“从慎,那该我了。”另一同窗憋着笑道。
谢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秦衡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裕也?”
这题简单的很,可以说是顶着秦衡的压力在给谢策放水了。
然而,谢策本身就紧张的不行,一听题,更是乱作一团浆糊,甚至都没搞清楚是哪个裕。
秦衡幽幽道:“看来,家中还能再留阿宁几日。”
话才说完,谢策脑海中闪过一道什么,狠狠握拳,脱口而出:
“衣食之所安!”
他手心都开始冒汗,又重复了一遍:“裕也,衣食之所安。”
还好他想起了这个少年的喜好!
就喜欢这种古文!
秦衡才要开口,见谢策提着一口气紧张兮兮地看着自己,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崔管家脚步匆匆,含笑道:“大公子,可不好误了吉时。”
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