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巷子最深处的是所两进的宅院,跟长公主府和康王府自然是不能比的。青砖青瓦,正门入内一眼便能瞧见院子里栽种的修竹。虽说简单了些,但收拾好倒也清净雅致。
跟着杨臣走进去,很快就到正堂。
“来了。”坐在主位的男子淡淡道。
秦清几乎瞬间反应过来,从谢策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看着上方身着鸦青宽袖长袍的中年男子,恭敬作揖道:“长宁见过谢先生。”
秦清的动作太快,谢策甚至都来不及阻止,顶着谢政的目光,他露出几分恼怒的神色,掌心包裹住秦清的手,将她整个人挡在身后,直视谢政,不悦道:“伯父,你吓到阿宁了。”
谢政微微皱眉,看这威严面相便知他是一个身居高位、不喜被人顶撞的人。
“谢策……”秦清也有点不高兴,即便明章帝已经赐婚,那也不能在长辈面前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这个时候,杨臣便发挥了他的作用,笑着打圆场道:“家主素来不苟言笑,故而看着有些吓人。不过世子和郡主不必紧张,家主一向敬佩长公主殿下,对郡主也是好奇已久,并无恶意。”
秦清低声道:“放手。”
谢策见她神情坦荡,没有不舒服,方才安下心,撇了撇嘴,他把阿宁带过来可不是为了吃他冷脸的。
摆架子给谁看?
谢政示意他们坐,杨臣笑呵呵地给他们倒茶,也给自己添了一杯。宅院内无下人,这些事情只能他们自己来。
谢政看着秦清,道:“你进来时眼中略有迷茫,可见谢策并未提前告知于你要见的人是谁,那么你又是如何看透
我的身份的呢?”
秦清不卑不亢道:“曾听阿娘提起过您,加上您容貌与康王相似,这才碰巧认出。”
谢氏家主喜好鸦青长袍,作文人打扮,头戴漆纱笼冠,蓄着一点胡须,和康王相似的五官端正又威严。
在华安长公主口中,这是一个很喜欢摆架子的人。
其次,手段心性都尤为厉害,要不然也不能将整个谢氏管理的如铁桶一般严实。他虽不在朝中任职,但陈郡郡守却是谢氏族中子弟,包括其他大大小小的位置,谢氏嫡系看似远离朝堂,实则都有他们的人。
大概是提及康王,秦清看见谢政短暂地笑了一下,又想起什么,很快脸色阴沉下去。
他指了指谢策,道:“你可知这混账在做些什么?”
秦清正色道:“与我无关。”
谢策:“???”
谢政也难得错愕,大概是秦清的话让他匪夷所思,原本打好的腹稿也无用武之处。他纳闷地看了眼秦清,这丫头看着体弱,但四平八稳的模样,倒比华安长公主嚣张的气势顺眼许多。
他咳了一声,面色已然不悦:“再过两年,你们也要成亲,什么叫与你无关?”
这话有些无礼,尤其是出自陈郡谢氏家主的口中,好似故意拿捏着长辈架子教训人。
谢策阴下脸,还未发火,就听见秦清道:“您也说了,这还未成亲。康王还在世上,即便谢策犯了错,也是与他父亲相谈。”
她顿了顿,道:“更何况,哪怕成亲之后,也是可以和离的。您实在没必要,兴师问罪到我头上。”
谢政:“……”
谢策的脸彻底黑了,咬着牙狠狠瞪了谢政一眼,抓住秦清的手,低声道:“还未成亲你就想到和离,你、你怎么能这样?”
秦清淡定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不必放在心上。”
这还不放在心上?!
谢策都要气炸了。
直接拉着秦清起来,对着谢政就是一通骂:“正事不说屁事一堆,上了年纪就那么爱挑拨离间,见不得别人好是不是?”
杨臣在一旁看好戏,顺便煽风点火:“家主就是这德行,家里都没能受得了他,更不乐意听他说话。这回偷摸着出来,逮着个人就不放,又有机会说话了,多好啊,多高兴啊。”
谢政:“……杨、伏、知!”
想到阿娘对学生的评价,秦清忍俊不禁,扯了扯谢策,轻声道:“不许无礼。”
谢策道:“他这样……你不生气?”
秦清道:“不生气啊。”
为什么要生气?
被小辈骂了一通,谢政面色尤为不好看,但先撩者贱,谁叫他自己说些有的没的,就像谢策说的那样,正事不说废话一堆。
谢政拿出一块玉佩,掌心大小,白玉圆雕。狮兽龙身,身有双翼,龙尾上卷,爪纹明显,双目圆睁,张口露齿,名为玉辟邪。
杨臣接过来,送到秦清手中,温声道:“此物仅有谢氏嫡系所有,名为玉辟邪,来日身亡用以镇墓……”
“拿走!!”谢策打断道,怒目圆睁,神情十分骇人,“什么晦气玩意儿都拿到面前来,再不拿走,别怪我摔得粉碎!”
他忽然如此激烈,吓了秦清一跳。
她发现谢策抓着她的手隐隐颤抖,好像在惧怕什么。
玉辟邪,有辟除邪恶之意。
杨臣也没想到谢策暴怒,解释道:“此乃谢氏嫡系信物,凭借此物可调动谢氏部曲……”
陈郡谢氏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