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殿里一片死寂,明章帝面色阴沉,似在压着火,“惠贵妃当真这么说?”
秦清略微思索了一下,将惠贵妃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霸道野蛮、暴躁乖张,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实在是被惯的无法无天。”
“还有上回谢策在宫中与三殿下打了一架,贵妃娘娘说是因为谢策一直看三殿下不顺眼,故意陷害三殿下。”秦清露出不解的神情,“陛下,谢策为什么要看三殿下不顺眼?您对谢策这么好,难道不该是三殿下瞧他不顺眼吗?”
明章帝冷笑一声,要不是秦清还在这。
惠贵妃,可好一张伶牙俐齿、搬弄是非的嘴啊!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明章帝当然知道惠贵妃是个什么样的人,惠贵妃在他面前一直是老实本分、柔情似水,很多事情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比起冯青叶,惠贵妃确实做事周全。
但这种“周全”用到谢策头上,就犯了明章帝的大忌!
像明章帝这样的人,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太过偏心而造成秦徽他们心中不平,他的偏爱一向坦荡,他也早就警告过惠贵妃,那些个小心思用到别人头上可以,唯独谢策不行。
明章帝想到去年谢策来求他赐婚的神情,那孩子虽然任性了一些,但从来不会主动开口向他讨要什么,唯独这件事。
他只是想要长宁,明章帝怎么能不满足他?
这一年多来,谢策屁颠屁颠地往长公主府跑,有多殷勤明章帝是看在眼里的,好不容易叫华安长公主对他态度好点,惠贵妃竟然还想挑拨秦清和谢策的关系!
明章帝深吸一口气,尽心尽力地为谢策说话:“阿宁,惠贵妃所言,你可不能相信。一直以来,都是长琰处处针对长玠,长玠是个好孩子,就是性子略冲动了一些,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显他赤诚啊。阿宁,长玠对你是一心一意的,谁若是再来挑拨,你只管同我说!你和长玠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舅舅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舅舅……
秦清垂眼,在长辈面前显得安静而温良。
“是,谢策……他很好。”
听到这,明章帝不由松了口气,露出真心的笑容:“长玠一直都很好,又听话又孝顺。”
秦清退下后,明章帝脸上笑容慢慢消失,神情有些疲惫。他提起精神,又下了道圣旨,之前已经写过赐婚的圣旨,这回秦清主动开口要求公之于众,那是再好不过。
杨福全将圣旨收好,扶着明章帝走下台阶,问道:“陛下,您是要去……?”
“摆驾碧春殿。”明章帝眼神冰冷。
“是。”
碧春殿,惠贵妃得知明章帝往这边过来,叫人准备好了茶水点心,只听那一声“陛下驾到”,她眼眸一亮,领着宫人迎上前去,还未盈盈下拜,忽然一股力道狠狠扇在她脸上!
“啪!”清脆的掌掴声响起,乌泱泱的宫人跪了一片,以头抵地,来掩饰着明章帝这一巴掌带来的震撼!
惠贵妃入宫多年,可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挨打!
明章帝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丝毫没有怜惜之情,生生将惠贵妃那张我见犹怜的脸都给打肿了!她整个人被这股力道冲击地跌倒在地,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掉下来。惠贵妃颤抖着身体跪在明章帝面前,微微仰面,眼眶泛红,满脸泪水,配上那惊惶的神情,从这个角度看,尤其像谢策的生母。
“陛下……”她忍着哭腔,“臣妾、臣妾不知……”
“都给朕下去。”明章帝道,等宫人忙不迭站起来走出去后,殿门也给带上,他居高临下冷冷地审视着跪在地上的女人,“霸道野蛮,暴躁乖张?”
惠贵妃面色一白,以她的记性,自然不可能忘记这话是出自谁的口中。
她想起方才秦清进宫……
她竟然是来告状的!
惠贵妃咬紧牙关,嘴里渗出血。那个病秧子、药罐子,一次又一次出乎她的意料。
但凡柳如茵那个蠢货动作快一些,秦清哪能活到现在?!
“陛下……”惠贵妃低柔道,还不等她辩解什么,明章帝就冷笑一声,压了好半天的怒火全都宣泄出来。
“朕早就警告过你,谁给你的胆子叫你把心思用到长玠身上?!还有长琰,若没有你的教唆,他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和长玠过不去?”明章帝抬脚踹在惠贵妃身上,压根不想听她再说半句话,“长玠和长宁的亲事,还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再让朕知道你做什么,别怪朕不顾多年情分!”
“陛下!”惠贵妃整个人被踹的摔在地上,肩膀、脸颊火辣辣的疼,她眼睁睁看着明章帝毫无动容地走出去,头也不回,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往下滚落,她咬着口中软肉,唇齿间溢出破碎的哭声。
“陛下……陛下……”
这么多年,她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啊,可还是比不过那个女人在明章帝心里的地位。
凭什么?!凭什么!!
难道她要永远蜷缩在冯青微的阴影之下,就连她的孩子也被谢策压的死死的永世不能出头吗?!
她到底哪里不如她?!
秀芽翠芽不准其他人进来,她们扶起惠贵妃,看着她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