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谢策就跟喝醉酒的人一样,面色绯红嘿嘿嘿笑个不停,直到把秦清惹烦了,才抿嘴憋笑,但那眉飞色舞的得意劲儿却是怎么都遮掩不住。
秦清:“……”好烦,想打他。
谢策一只手牵着秦清,一只手不停摸着压岁钱,准备一回家就把它供起来,子子孙孙传下去,让他们都知道阿宁爱惨了他。
得亏秦清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不然怕是要跟他翻脸。
盛京不愧是天子脚下,除夕热闹非凡,大街上人山人海,唱戏的、变戏法的,还有舞狮舞龙各种卖艺逗趣的,喝彩声络绎不绝。
秦清头一回看见有人能口吐火龙,看的她呆若木鸡。
还有胸口碎大石,石头不似作伪,都不疼的吗?!
“有什么好看的。”谢策一边拉着秦清往高楼走去,一边不服气嚷嚷,“我也会!”
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目露怀疑。
就他?生的跟个女子似的,怕是连桶水都提不起来,还胸口碎大石?
小命儿都给他碎咯!
“看什么看?!”
“闭嘴。”秦清捂住他的嘴,与人歉意道,“不好意思,他不是有意的。”
他们大老爷们自然不能和这样娇贵的小娘子计较,更何况看打扮,还是个贵女。
便都纷纷摆手表示不与谢策计较。
谢策:“?!!”
等彻底走远,秦清才松开手,瞪他一眼,又有些气闷,下次再也不和他出来了。
这么多人……秦清只觉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谢策讨好一笑,“我错了我错了,阿宁,我带你去看烟花。”
秦清跟他上楼,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道:“你、你在外面不要那样嚣张。”会被人套麻袋打的。
“我哪有嚣张?”谢策不满地反驳了一句,但看秦清微微蹙眉,他又改口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秦清道。
“哦。”骗人。
朱雀楼是盛京最高的高楼,站在最高一层能俯瞰整个盛京。
放眼望去,目光所至之处皆是万家灯火,高高低低的屋檐,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底下是人潮拥挤,有人在欢呼,有人在喝彩,有人在互相送祝福,虽然秦清听不清说什么,但也被这种氛围感染。
忽然间,谢策从后头捂住了她的耳朵。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砰砰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响起,璀璨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稍纵即逝又惊艳无比。
砰!砰!砰!
仿佛不会停歇一般,烟花在狂欢,底下的人在一瞬间的被吓到后又欢呼起来,哈哈大笑地夸是哪个败家玩意儿这么大手笔,回去不得被他爹揍死才怪。
谢策在她耳边小声道:“会不会太吵了?”
秦清怔怔地看着烟花绽放,又消失,再绽放……她慢慢回头,谢策还捂着她的耳朵,烟花是好看,但这声响太大了,阿宁喜欢热闹,但不喜欢噪杂吵闹。
“谢策。”她很轻很轻地喊,清凌凌的眸子仿佛有光,面部表情中也出现一丝克制的欢喜,更多的还是从未见过如此盛景的新奇,好像出远门的小孩子一般,对所有没见过的人或事物都抱有好奇探知的心情。
谢策的心蓦地一酸。
他弯了弯眼,在家家户户响起的爆竹声中,一字一句郑重其事道:“阿宁,我喜欢你。”
秦清眉眼带笑,罕见地将情绪外露这样明显,她轻轻道:“我知道呀,谢策。”
这一刻,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欢喜跟孩童一般纯粹,从里到外都透着美好,真真正正地像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而非从前那般冷漠枯败、苟延残喘无可奈何地等着死亡来临,比行将就木的老人还要看开几分。
她平静又无奈,躺在床榻上的每一日,都仿佛和死神对峙。她不想轻易死去,可也早就做好当死神挥动镰刀,收割生命的准备。
有时候,身体上的伤痛并不是最折磨人的,看不见一点希望,灰蒙蒙的日子永远望不到头,那才是最可怕的。
谢策只想告诉秦清,他到底有多爱她,他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爱她,他不博爱、也不偏心,他所有的、完完整整的爱都是她一个人的,不必和别人共享,也不必患得患失,更不必妄自菲薄。
明月慷慨洒落清辉,倒影映在湖面,仿佛垂手可得。
它清冷而皎洁,没法和光芒万丈的金乌相较而论,杀伤力也不大,给人感觉好像可有可无,久而久之人们只觉它德不配位,日月同辉,可月又做出了什么贡献?
再诋毁声中,就连明月自身都对自己产生怀疑。于是越发谦卑黯淡。
是,明月的清辉不似烈日灼热给人存在感强烈,可他们都忘了,日月同辉,再是诋毁,它也依旧高悬夜空,是令所有人都仰之弥高的存在。
谢策要做的,就是把明月周身的乌云驱散,令原本的皎洁清辉,更加神圣不可侵犯。
他不要她低头,也不要她顺从,他要她永远高高在上,高不可攀,总有一天,他会走到她身边,哪怕遍体鳞伤,满目疮痍。
他的光,只能他一人独享。
“阿宁,我好喜欢你呀。”谢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