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头流水一般的赏赐送进长公主府,不知是为了弥补还是其他意思,总之在外人看来,华安长公主与明章帝姐弟情深,谁敢欺负华安长公主和她的孩子,明章帝第一个不放过他!
即使那个人是华安长公主的夫婿。
当然,从被压入大理寺狱中,韩亭就什么都不是了。
华安长公主雷厉风行地往韩家扔了一纸休书。
不是和离,是休书。
在这个男主外女主内的大环境下,还从来没有女子给男子休书。
华安长公主的行为就像是一滴水掉进了油锅,激起无数沸腾!
可不管是刻薄板正的大儒,还是道貌岸然的书生,都没敢冒头指责一句。
事实胜于雄辩。
不管华安长公主从前多么锋芒毕露,可在韩家这件事上,她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受害者。
况且,受害者什么也没做,甚至都不曾动用私刑,就直接将人送去了大理寺,由他们来查这些年藏在暗地里的龌龊事情。
以华安长公主的权势地位,她大可手刃那对狗男女,甚至冲进韩家,将所有知情者都痛痛快快报复了,也没有人敢对她说什么。
但她没有。
她甚至给韩亭等人都留了一条命,只一封休书断了所有情分关系,自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
他们的孩子都随母姓,日后自然也和韩亭、韩家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韩云韵,在外人看来走运捡了便宜的她,真正的生母和怀安伯府大房两口子一样畏罪自杀后,她跟着半死不活被折磨的体无完肤的韩亭住在了韩家。
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
尤其是韩云韵一朝从云端摔进泥巴地里,在日渐没落的韩家,可没有人供着她哄着她,衣食住行降了不知道几个档次的同时,还要被韩云芊欺负。
是的,从前娇纵妄为到连公主都不放在眼里的韩云韵,如今沦落到仰人鼻息、受人侮辱的地步。
韩亭是不可能庇护她的,他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又哪里顾得上这个女儿?
韩家现在上上下下都恨透了韩亭,如果不是因为他,他们怎么可能落到这个下场?!
明面上华安长公主什么也没做了,可背地里,多的是为华安长公主打抱不平的,只要是韩家的铺子,都会被打压的颗粒无收,没有任何经济来源,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全靠着家中女眷的嫁妆过活,又能撑得了几时?
“啪!”
韩云芊冷冷地看着韩云韵,“我说过多少次了,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你这个野种!灾星!”
“你!”
“你什么你?你还当自己是华安长公主的女儿呢?我可告诉你,这里是韩家!你和你爹被华安长公主扫地出门,家族因你们二人蒙羞不说,还害我阿爹的爵位也丢了!你们怎么不去死?!”
韩云韵忍了好些日子,积攒下来的怒火在这一巴掌下终于爆发,她扑上去狠狠扯住韩云芊的头发,唯一的几根簪子被她扯的掉在地上,韩云芊也不是吃素的,以往是看在华安长公主和秦清的面上对她步步退让,现在?
她掐着韩云韵身上的软肉,长长的指甲用力挠在她脸上,两人打的不分上下,尤其是韩云韵,那凶狠的劲仿佛要把韩云芊给活活撕碎!
“你这个贱人!”
可惜她比韩云芊小了好几岁,耐力不够,加上韩云芊身边好多婆子婢子,三两下就将帮着韩云芊制住了韩云韵。
韩云芊喘着气,瞧着韩云韵满是恨意的眼睛就怒火高涨,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尤不解气!
她是出了浑身力气,左右开弓,一下接一下的狠,直到韩云韵的脸被抽肿才算消气。
韩云韵红着双眼,嘶吼道:“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句话一出来,韩云芊就往她身上踹了一脚!
“韩云韵!我倒要看看,你这只疯狗怎么不放过我!”她呸了一声,新仇旧恨,再加上韩云韵这个从不讨人喜欢的性子,韩云芊嘴角忽然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容,她给婆子使个了眼色,韩云韵立马就给生生摁着跪了下去!
这是青石板的小路,平日里没什么会往这边走。
韩云韵自小娇生惯养,家里上上下下都宠着她,秦家人护短,就是她在外头得罪了人,也有华安长公主和秦清给她兜底,回家还要哭哭啼啼诉委屈。
膝盖狠狠砸在青石板上,升起一股钻心的疼,她没忍住发出痛苦的尖叫,绷了很久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
贱人!贱人!贱人!
她在心里破口大骂,恨不得杀了韩云芊!
可是在大理寺待过几日后,哪怕韩云韵不愿意承认也得承认,她已经被华安长公主和秦清抛弃了的现实。
她和韩云芊被关在一处,昔日的贵女跪在铺满稻草的地上,抓着铁栏往外看,她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秦清来,因为她心里清楚,比起相处时间更多的阿姐,阿娘的心更狠,她是一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人,没有知道还好,一旦知道自己是柳如茵的孩子,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可是阿姐……她等了好久好久,阿姐都没有来找她,把她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