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去大半,宴席瞬间冷清不少。
谢婠婠仰着脑袋问康王妃,“阿娘,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她们都走了呀?”
康王妃摸了摸她小脑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在承伯候府和怀安伯府的座位上停留片刻,意味深长。
“也不枉你阿兄费心算计了。”
在华安长公主开口之前,承伯候府和怀安伯府的位子上就悄悄少了两个人。
正所谓旁观者清,康王府好歹出身江洲宋氏,这点头脑还是有的。
前厅距离白芍院不算近,走快点也需要一刻钟。还真就像华安长公主说的那样走路消食了。
华安长公主领着十来个娘家夫家都很显赫的世家夫人和两个女儿一同前往。她特意放慢了脚步,给了他们充分发挥的时间。
一路上,她偶尔会问及这些夫人们的近况,再谈及当年她们在闺阁中发生的趣事,不少人掩唇发笑,也放松下来嗔怪着:“殿下还提呢,最开始可是您先怂恿的我翻墙。”
气氛融洽,逐渐回暖。
华安长公主不是个爱端着的人,军中条件最恶劣的时候,她又要做主帅,又要当智囊,哪哪都要操心,如果一直拿着长公主的架子,也不会在武将中极得人心。
只要她想,就没有搞不好的关系。
路才走一半,这些本就敬仰她的世家夫人,一个个更是被下了迷魂汤似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华安长公主,暗搓搓地往她身边挤,找话题。
“殿下可还记得当年在太学,您带头爬树摘枇杷险些叫先皇抓住,枇杷掉了一地,您还叫我捡起来吃。”平日里端庄典雅的夫人回忆往昔,言语中不自觉带上了一点尚在闺阁时候的娇嗔。
另一人跟着道:“我记得,当时陛下还因为此事被先皇罚了手板呢。”
“为何?”秦清好奇道。
“因为先皇最是疼爱殿下,哪里舍得教训殿下?便将罪名按在了陛下头上。”说着掩唇失笑,“说陛下怎么不看着点殿下,若是摔下来可怎么是好。”
接收到长女仰慕的小眼神,华安长公主咳了一声,道:“差不多得了,阿宁她们还在这儿呢。”
云冬青促狭道:“原来殿下小时候就这样威武了。只可惜生不逢时,否则妾身就不嫁人了,跟着殿下一辈子。”
“阿娘!”秦清那双和华安长公主如出一辙的丹凤眼微微睁圆,亮晶晶的仿佛装了满天星辰,她期待地看着华安长公主,哪怕不说话,华安长公主也知道她什么意思。
她忍不住想要扶额,长女从小就没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可以说是清心寡欲到了极致,就差剃度出家清修了。
“日后有机会,阿娘再讲给你们听。”她无奈道,看着眼中流露欣喜的秦清,和满脸好奇的秦沅,心里忽然涌上酸楚。
她的孩子,一个本该拥有健康身体,可以随她骑马射箭她,驰骋疆场,肆意一生,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寡言沉闷,被困在小小宅院汤药不离口。
一个本该是盛京的的明珠,锦衣玉食、娇生惯养,无忧无虑,而不是受尽千般苦楚,遍体鳞伤后移了性情,处处防备。
这是她的自以为是导致的疏忽,是她犯下的错。
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也绝不会放过那些处心积虑算计她的人!
华安长公主眼底划过一抹狠戾,在白芍院外顿住脚步。
里头传出噼里啪啦瓷器破碎的声音,动静很大,还有小姑娘的尖叫谩骂,夹杂着几句男人的怒吼。
混乱无比。
华安长公主的面容浮现一丝错愕,着急之下快步上前,正要推门而入——
“这一切都是你怂恿的!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将两个孩子调包!柳如茵,这一切你才是罪魁祸首!”
韩亭的怒骂让华安长公主脚下仿佛长了钉子,她愣在原地。
“不是你说,安安自打一出生,身子骨比阿宁还弱,所以瞒着我送到外头去将养养的吗?你说你瞒着我叫我将阿妗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是怕我忧思多虑,为我着想……”华安长公主低声喃喃,“我原以为,都是我以为……这一切,原就是骗我的啊。”
里头闹的不可开交,哪里会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世家夫人们刚升起来“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完了回头不会被长公主殿下灭口吧”紧张念头,再听到华安长公主的喃喃后,瞬间化作一团怒火!
华安长公主怎么能卑微成这样?!
里头还没结束。
柳姨娘悲伤哽咽的声音:“亭郎,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分明是你,不满长公主殿下已久,才想着要为阿妗换一个好出身……怎么到头来,怪到妾身头上了?”
韩亭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是你蛊惑我在先,否则我怎么会、怎么会!”
怀安伯府的大夫人道:“茵茵啊,你们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你说长公主是不是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最近、最近家里很不太平啊。”
韩亭:“什么关系?”
殷大夫人:“就、就是,茵茵她是我们老爷的女儿啊。”
韩亭的脑瓜子终于开窍了,看向含泪摇头的柳姨娘,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