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策眨巴眨巴眼,露出和谢婠婠同出一辙的纯良表情,道:“我今儿听陛下说的。”
明章帝:......
又是不做人的一天。
秦清审视的目光落在谢策身上,大概是在心里思考了一下这个可能性,不动声色问他:“陛下都和你说什么了?”
秦清一般是不关心这种事的。
但凡谢策带点脑子,都能察觉出来秦清的试探,偏偏这货巴不得秦清能再和他多说几句话,一时不设防,就什么都往外漏。
“陛下说大理寺关着一个极为重要的人,华安姑母把姓韩的弄到大理寺,就是为了.......”
接触到秦清目光,谢策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翻船了。
秦清微微一笑,道:“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让韩松“闯下大祸”,还得是那种谁也救不了的祸!这样才能将整个承伯候府拖下水,再之后的昭告天下中,让长公主府立于不败之地。
设想,是秦清带秦沅回来或是长公主一回来就选择将秦沅的身世公之于众的好,还是等秦沅脱胎换骨且长公主为她铺好路再公开的好?
长公主做事,向来快、准、狠。
秦沅要认祖归宗,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这是必须的。
但她的女儿,绝不能承受一点流言蜚语。
长公主是疏忽了,但罪魁祸首是韩亭和柳姨娘,幕后推手另有其人。
事情当然可以快刀斩乱麻,又干净又利落。
秦沅可以马上认祖归宗,长公主一怒之下和韩亭和离,她也可以后面慢慢报复他们。
但凭什么?
凭什么就这样简单放过他们?
不可能!
她要他们身败名裂,万人唾弃,所有渴望的一切,全都变成灰烬!
而她的女儿,自然得踩在他们身上,正大光明、理所应当地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再说得明白些,就是长公主要设一个局,让韩亭等人永世不得翻身,吸引众人注意力让大家都知晓这一切根源全来自于韩亭他们。这样就算日后再有人提起秦沅的身世过往,也不会指摘她在乡野长大、如何如何,只会唾弃韩亭不配为人父,该遭天谴!
谢策低着头,老老实实地把长公主的想法和盘托出。
秦清静静坐着,神情看不出丝毫变化。
良久,她道:“阿娘做的对。”
谢策道:“是我提醒的华安姑母。”
秦清道:“不用你,阿娘也能想到。”
谢策蔫哒哒又垂下脑袋,他就知道,在阿宁心里,华安长公主重要,太后娘娘重要,妹妹兄长都重要,就他......
秦清无奈打断他一个人的碎碎念,“谢策,你做这么多,到底想要什么?”
他处心积虑、费尽心机,真的一点图谋都没有吗?
谢策表情更委屈了,眼圈一红,张口就要控诉秦清没良心。
一见他这模样,秦清汗毛竖起,反射性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你不说我说!
谢策磨牙道:“我做这么多,表姐还看不出来我的真心吗?我待表姐,不是从小就和旁人不一样?表姐非得把我一番心意糟蹋干净,还叫我知难而退是吗?”
一连三问,三声“表姐”喊得秦清都要流汗了。
她暗暗后悔,真是没事找事才会多说那一句。
谢策的难缠,她明明是早就体会过的呀。
谢策目光灼灼,又委屈又气愤,少年心性,最是冲动,好像下一刻就能把桌子掀了。
秦清撞进他眼底,就被烫的垂下目光,好半天憋出一句话:“你从小,不是还揪过头发,扯我衣裳,还、还......”
前面谢策也有点不好意思,想解释解释,听到后面,他眼神变得促狭,故意问:“还什么?”
秦清抿了抿唇,闭了嘴。
如果不仔细去想,秦清小时候的记忆淡的也差不多了。
但谢策这个人,真是难得一见的恶劣难缠。
秦清躺在床榻上睡觉,还是在英华宫里,谢策都敢趁人不注意跑进来三下两下爬上床,不仅摸秦清细软的头发,还要捏她手指头玩。
那个时候也不过五六岁大,谢策被宠的天不怕地不怕。秦清不是被谢策吵醒的,是被宫女那一声阻止的惊呼吓醒的。
她一动,反而把谢策吓到了,本来是趴在秦清身边,手一抖半个身子就压在秦清身上,好巧不巧,嘴巴碰到了秦清脸上。
然后......
本就身体不好随时鬼门关走一遭的秦清差点没给这混账压死。
谢策被康王抽了个半死,压着他去给华安长公主赔罪。
从今往后,秦清身边伺候的人是一听见谢策的名字都怕。
偏偏他背后有康王有陛下宠着,就是长公主也不敢真对他怎么样。
但严格算起来,谢策行事混不吝,对秦清还是好的,顶多就是老喜欢凶巴巴地逼秦清跟自己说话,被崔管家和秦衡秦湛不知道赶跑几回,下一次见到秦清还是能厚着脸皮凑上来拉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