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韩云韵,长公主就面色铁青,慢慢坐直身体。
这是她疼爱了多年的“女儿”,她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长公主她到底爱上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厉害如她,都能被那样的人玩弄欺骗。
可笑又可恨!
太后道:“我知道你心有成算,可我见不得阿宁受委屈,不论如何,你都不能委屈了我的阿宁。要不是为着你,为着你的颜面和打量,阿宁何苦暗自不发、容忍他们多日?她不是不能处置柳氏,可她要考虑大局。她事事以你为先,生怕哪里做不好了影响到你,至于韩亭,那是她的生父,就算韩亭是个畜生,也不该由她动手。”
“她一个从未经过事的孩子,能扛到你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太后碎碎不止,生怕长公主对韩云韵还留有余情,也怕她对刚找回来的女儿过于愧疚,忽略了秦清。
长公主被她念的头疼,不耐烦道:“你这说的哪跟哪儿?我自然知道阿宁懂事,我又什么时候委屈过她?”
太后气不过,对女儿甩脸子。
“还不是因为你自己蠢!否则哪有今日的事情?”
“哀家早就说了韩亭不是什么可靠人选,你不信!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他文不成武不就,还不如当年先帝为你看中的......你看看承伯候府,满门的吸血虫,就知道借着你的光,那韩亭还敢对你不忠!”
越说越火大,太后手边拿起一个物件就砸了下去!
自从当今登基为帝,除了前几年还有些不安稳,到后面就一直顺风顺水,太后娘娘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她咒骂道:“这群畜生!哀家要他们不得好死!”
长公主敛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在太后的咒骂声中缓缓绽开一抹笑,美艳绝伦,又冰冷刺骨。
“那就,先拿承伯候府开刀吧。”
她儿忍耐许久,为的不就是一个万无一失?
她要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
与此同时,东宫。
一个十五六岁模样、身穿鸦青色衣衫的少年正襟危坐于书案前,面前是几重奏疏,叠成小山状,笔墨纸砚放置一旁,整整齐齐十分严谨。
少年眉头紧锁,和谢策有两分相似的清俊面容透着一抹不健康的薄红,他目光专注,认认真真地将这些奏疏批完,虽然明章帝给他的这些奏疏是内容无关紧要的蒜皮琐事,但他依旧一丝不苟地完成。
挽着袖子正要沾墨,太子忽然扭头朝至一边,低低咳了几声。
内侍闻声进来,这是打小就伺候太子的宫人,听见咳嗽心里就有了数。昨儿康王世子来找太子殿下“切磋”后,太子出了一身的汗,贪凉洗了个冷水澡,恐怕就是这样今日有些着凉了。
“殿下,可要叫太医来看看?”
“不必了。”太子摇头摆手,示意他出去。
“什么不必了?”少年就这样直接闯了进来。
内侍一脸惊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后头又有五六个内侍宫女慌慌张张小跑着赶来,跪在地上磕头道:
“奴婢无能......”
谢策此人,又哪里是他们几个奴才能拦得住的?
太子看见他,顿时觉得全身上下的骨头都疼了起来,头大不已,他又咳了两声,满脸无奈:“父皇不是给你安排差事了吗?你......”你怎么整天这么闲?!
后半句话太子没说出来,谢策也知道。
他哼了一声,毫不见外地盘腿坐在了太子对面,看也不看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奏疏,长臂一伸统统推到案桌角落,和笔墨纸砚等物挤在一块。
杂乱无章......
看的太子神情扭曲,差点就要跳起来!
谢策冲那些还跪着谢罪的宫人道:“陛下赏给你们殿下的荔枝呢?吃完了没有?去,都拿来。”
太子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君子当如兰,修道立德、修身养性,绝不能因一时之气而动手粗鄙。
不能打人,不能打人。
不能像谢策这个小混账一样!
他努力挤出温和笑容,道:“去吧。”
算是不计较的意思了。
宫人们齐齐松了一口气,叩首拜谢主子的宽恕,鱼贯而出,不过片刻,内侍就捧着一盘子冰镇的荔枝进来。
谢策招了招手,放在桌上,丝毫不客气地吃起来。
太子殿下温和道:“长玠,喜欢就多吃点。”
吃完赶紧滚回去。
谢策随口道:“我自然不跟表哥客气。”
这一声熟稔的称呼,差点让太子呛个半死。
他捏紧桌角,深呼吸,再呼吸,总算平复了心情。
“长玠。”他继续温和道,“剩下的就给长宁送过去吧,我就还有事,就不留你了。”
他原以为搬出秦清,谢策就能乖乖听话。
谁知道这混账露出笑,竟恬不知耻道:“我早让人把我那份送过去了,这不是想念表哥了吗?特意过来找表哥说话,怎么?表哥嫌弃我了?”
“......”所以,谢策的荔枝拿去讨好媳妇儿了,然后又来吃他的?
太子从没见过比谢策还厚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