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醒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儿了。
刚起来时还有些头晕,丹心伺候她净面,轻声道:“方才大公子和二公子好像来过了。”
秦清侧目,流露些许诧异。
阿娘这么快就和阿兄他们说了?
“怎么不叫我?现在呢,走了吗?”
“听说是在书房坐着。”丹心出去一趟,将温在炉子上的药端过来。
秦清喝了药,漱了口,一面往外走一面问,“安安呢?他们见过了吗?”
丹心露出微妙的表情,秦清看她一眼,“有话就说吧。”
“二姑娘她......好像有点怕大公子二公子他们。”
“?”秦清茫然地想了想,“阿兄是不是吓着她了?”
这丹心就不知道了。
她一直守在秦清身边,还要煎药,简直是分身乏术。就这点事情还是底下的婢子过来和她说的。
外面日头还有些毒,丹心打了伞,扶着秦清先去了书房。
秦衡和秦湛两人在互相推卸责任。
秦湛嘲讽秦衡对韩云韵那么好,养出一头白眼狼不说,还不是亲妹妹!秦衡说韩云韵从外头回来一副饱受摧残模样的时候,秦湛比谁都要着急,恨不得跑到承伯候府把韩云芊逼问一番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人险些吵起来。
“阿兄?”秦清站在门外,呆呆地看着他们。
秦衡背靠椅背,修长双腿交叠一起,两手随意搭在腿上,脸上怒气未消。
秦湛站在一旁,显然刚说完,又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也气的不轻。
听到秦清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相看两厌,又十分有默契地齐齐往外走,秦衡因为坐着的缘故慢了秦湛一步。
“阿宁,你最近睡得好不好?按时用药的吧?”秦湛关怀道,看着秦清苍白的脸,皱了皱眉,“好像也没什么变化,是不是又瘦了一些?”
“怎么没有变化?”秦衡道,秦清从前眉间总是萦绕一股病气,如今大约是有秦沅陪在身边的缘故,开朗不少。
“阿兄,不要吵。”秦清扯了扯秦湛的袖子。
“我才没想和他吵。”秦湛道,“阿宁,那个......安安,是不是因为上次?她好像一点都不想看见我们。”
秦衡也道:“我看她情绪有些激动,是不是从前受过什么......”
话未说完,秦衡也意识到自己言辞不当。
是不是受过什么罪?
那受的罪可真是多到数不清了。
尽管现如今秦沅的身体在杨姑姑的调理下好的七七八八,干瘦蜡黄的脸颊也慢慢长出一点肉,但那日在秦衡秦湛脑海中留下的印象,已经挥之不去。
他们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姑娘可以瘦到这种程度。那个腰细的都可以用一双手捏起来,露出的那一小截手腕只能看见皮包骨头,一定肉也没有。
她甚至曾那样畏畏缩缩地躲在秦清身后,看他们的目光惊惶又畏惧。
这样一想,秦衡兄弟俩是又是心痛又是苦恼。
一看秦衡秦湛这个表情,秦清大概就猜到他们在想什么了。
她与丹心道:“问问二姑娘,愿不愿意过来一趟。”
丹心嘻嘻道:“您开口,二姑娘哪有不愿意的?”
秦清无奈地看她一眼,对两个兄长道:“阿兄,先坐下来吧。我想跟你们说说,我当时看见安安的场景。”
秦湛忍不住道:“不提这个还好,你一提我就想起你竟然瞒着我们一个人偷偷摸摸跑去余郡!你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吗?要是出点什么事,你让阿兄怎么办?”
他说着说着就神情激动起来,“你早就知道,你早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不和我们说?阿宁,难道在你心里,阿兄就这样不值得你信任吗?”
做兄长的很受伤。
他们自诩天之骄子,才干样貌身份样样不输别人,从来都没碰到挫折。直到长公主和他们说,他们一直爱护有加的妹妹,实际上是柳姨娘的孩子!这还不算什么,最打击到他们的是——向来体弱多病的妹妹,在阿娘不在、他们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一力承担下所有,她小心谨慎、不惜一切,在那种的情况下把秦沅平安带了回来。
难怪她一回来就病了!
他们还以为是从梵音寺回来太累的缘故。
“阿兄,你、你别哭呀。”秦清笨拙地给秦湛擦眼泪,后者很没出息地哽咽了,“阿宁,你把什么事情都做了,还要我们做什么?”
“阿兄就这么无能吗?”
秦衡沉默不语,可见心情也是十分沉重的。
秦清只哄过妹妹,还从未有过哄兄长的经历,她心想阿兄都被她伤心到这等境地了,她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不对的。
秦清乖乖认错:“阿兄,对不起。你们骂我吧。”
骂是不舍得骂得,他们只会觉得自己无能,羞愧难当。
两个男儿还没妹妹一个弱女子来的有用。
就算深得陛下器重又如何?
难道还比不过家人重要吗?
就在此时,丹心躬身走进来,身后跟着精神萎靡的秦沅。
她只听见秦清后面那一句“你们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