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瞬间静了下来。
谢婠婠脸上的错愕十分明显,她微微张嘴,看着秦清平静的神情,忽然反应过来,下意识站来慌里慌张想要解释。
秦清自言自语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说谢婠婠之前的所作所为还没有引起秦清怀疑,但这次做的就十分明显了。
谢婠婠大抵是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哪怕她已经很小心,但话题往太后那早夭的小公主身上扯的时候,那种不自然和生硬,几乎是瞬间就让秦清察觉出了不对劲。
“不是的,长宁姐姐!”谢婠婠生怕她误会,急急忙忙解释道,“是,是阿兄让我这样说,想叫长宁姐姐知道这件事,可阿兄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怕长宁姐姐不信他!”
“他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件事?”秦清冷冷道,哪怕知道里头只有她们两个人,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他想挑拨我和太后娘娘的关系吗?”
谢婠婠愣住,在秦清的视线下说不出任何违心的话,讷讷道:“我不知道.....”
秦清看着她这样,稍微缓和了语气,“此事与你无关。婠婠,你回去吧。”
“长宁姐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谢婠婠害怕起来,想拉秦清的袖子,又不敢。
秦清道:“没有。”
谢婠婠小声道:“也不要生阿兄的气好不好?他真的很喜欢长宁姐姐。”
秦清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认真道:“喜欢不是口头说说的。他的喜欢,是欺瞒,还是算计,他心里一清二楚。”
谢婠婠一听小脑袋跟拨浪鼓似的摇,“没有没有,阿兄不会算计长宁姐姐的。”
秦清没有多说,谢婠婠被康王和康王府保护的很好,再加上对谢策这个唯一的胞兄十分信任亲近,秦清说什么她都是会维护谢策的。
她也不想在谢婠婠面前说她亲兄长的坏话。
她自己心里有数就好,犯不着跟个小姑娘理论。
谢婠婠走时垂头丧气,一步三回头,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几乎和谢策如出一辙。
都那么容易让人心软。
秦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秦清起身,走到那面铜镜前,跪坐在厚厚软席上,静静看着铜镜中的人。
她一直知道自己生的和阿娘很像,可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她更像那位早夭的小姨母。
这些陈年旧事从未有人和她提起,谢策又是从何得知的?
秦清忽然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了。
“郡主,太后娘娘醒了,正找您呢。”外头响起轻微脚步声,和宫人谦卑的声音。
在英华殿,人人都知道长宁郡主是太后娘娘的心肝宝贝,真是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摔了,千娇百宠也不为过,比起公主还要尊贵三分。
是以上上下下,面对长宁郡主比面对其他主子还要恭顺谨慎。
里头很久没有声音,就在宫人和丹心面面相觑心生担忧时,传出秦清的声音。
“这就来。”
丹心服侍秦清往太后娘娘的寝宫而去。
陪伴伺候秦清这么些年,丹心很快发现秦清情绪不对劲,她低声道:“郡主,怎么了?”
难道是谢小郡主说了什么话让秦清不高兴了?
可谢小郡主也不像是那样的人啊。
孙姑姑候在外头,见秦清来了笑容满面道:“郡主与康小郡主说完话了?正好太后娘娘醒过来,可真是一刻都离不开您。”
秦清轻轻应了一声,走进去。
侍候在两旁的宫婢低眉顺眼,手上或捧面盆,或托着擦脸的布,或奉一盏浓茶漱口,等秦清走近,她们屈膝施礼,伺候完毕鱼贯而出退下。
太后娘娘穿好衣裳,就瞧见她的心肝儿站在不远处,她眼睛花,不曾瞧见秦清的神色,只感觉出她好像情绪有些低落。
太后娘娘顿时就心疼了,“阿宁,你站那做什么?快过来。”
秦清看着老人朝她招手,她想也不想就走过去,搂住太后娘娘的腰,小声道:“阿婆。”
太后娘娘笑得合不拢嘴,摸着她后脑勺,“哎呦我的阿宁啊,这是怎么了?忽然这么黏人。”
秦清眼眶一热。
这样的疼爱,当真只是因为另一个人才有的吗?
秦清不信。
或许一开始,是爱屋及乌,寄情于她,想要把早夭女儿那份一同弥补在她身上。
人心都是肉长的,秦清的际遇与小公主相似,可她从来不是小公主的替身。
她是华安长公主的嫡长女,独一无二,绝无仅有。
以华安长公主的骄傲,是决不会愿意自己的女儿成为她人的寄情之物。
秦清从来没有怀疑过太后对她的爱,可以说除了阿娘,阿婆是世上最疼爱她的人。
太后疼秦清,是真真放心坎上的那种疼爱。
她愿意给秦清荣华富贵,封地食邑,所有姑娘艳羡的一切,但她不愿意把她心爱的孩子养成一个天真过头容易被人蒙蔽的蠢货。
或许之前是有过这个念头,想着秦清这身子恐怕都撑不了几年,想着尽自己一切所能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她,让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