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着日子又过了大半月,任凭韩云韵如何哭闹,撒泼喊叫,秦清也没有放她出来。
期间长公主派人送了封信回来,信中只寥寥数语,叫秦清莫要再骄纵韩云韵,其余府中诸事,皆可自行做主。
信中并未提及归期,秦清也不知长公主尚在何处,安危与否。
随着日子一点点过去,那孩子仍旧一点消息也没有,秦清越发焦躁不安。
她心中藏着事,不敢叫任何人知晓。偶尔夜半醒来,格外思念阿娘,甚至会冲动地想把一切怀疑与委屈尽数告诉长公主,可一想到阿娘在外面饱经风霜,她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绝了念头,
秦清也不敢叫阿兄他们知道,这样的丑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
她能做的,除了等待,就是把所有事情咽到肚子里去。
谢婠婠的帖子送来的正是时候。
“郡主就多该出去走走。”丹心边替她更衣,边道,“说不定心情好了,身体也能跟着好些。”
秦清舒出一口郁气,道:“去开我私库,将那对羊脂玉球,并如意赤金镯子两样拿出来。”
丹心心知是给谢婠婠的,点了点头拿了钥匙马上去了。
羊脂玉球其实是两块成色温润的羊脂玉打磨成球状,然后以刁钻的手法在里头雕出一对栩栩如生的玉兔望月,其技艺精湛,整个凛朝都找不出第三个这样的大师。
库房东西太多,秦清也想不起这件稀罕物是谁送的,只记得韩云韵要过好几次,她都没给,本想留着哪次不高兴了再拿出来哄她,如今看来也没那个必要。
如意赤金镯子的做工价值比不得前者,只是秦清实在想不出该送什么好,她依稀记得库房里头还有几对金丝玉项圈,除此之外什么翡翠玉镯,蜀绣玉屏,这些个玩意儿不适合小姑娘家家,思来想去也就挑了这两样。
怕谢婠婠等的着急,秦清特意提早一刻钟出门。
恰是天公作美,万里无云,晴朗一片。
这样的天气,有点阳光照在身上就觉得暖洋洋的。
丹心搀扶着她,笑道:“再过两月,到了春日里,郡主的身子再好一些,说不定还能去马场上看他们蹴鞠赛马。”
秦清瞥她一眼,声音中带了点笑意。
“说自己想看就是了,还要带上我。难道我会不让你去不成?”
“真是好心没好报,郡主就知道取笑奴婢。”丹心哼了一声,“奴婢哪儿也不去,就要黏在郡主身边,烦您一辈子。”
大门打开,秦清正要说什么,定睛一看,就瞧见门口少年站在马车旁,束发长立,一身枫叶红的劲装,背对着她们。
秦清定定看了几秒,心想一个男儿家,腰杆子这么细,真不像话......
少年听见动静,回头看见秦清也在瞧他,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灿烂如烈日,好看得让人不由晃了晃眼。
他三两步跨上台阶,走到秦清跟前,笑容讨喜又乖巧。
“表姐,我来接你了。”
时下流行大袖飘飘,男子以柔为美,但凡家里有些底子,都会以粉敷面,妆容比起女子也不遑多让。
但在秦清的印象里,谢策好像一直都喜欢穿骑射劲装,袖子短而窄,使整个人看去精神又张扬。
比起那些“略施粉黛”的世家子弟不知道要顺眼许多。
后来某一日,秦清想起这时候对谢策忽然升起的好感,问他:“你好像很喜欢穿那种衣服?”
“揍人方便啊。”谢策得意洋洋地笑。
“......”
如今的秦清尚不知情,只觉少年意气,肆意且张扬,像风一般无拘无束,让人看了打心眼里艳羡。
秦清朝他颔首,道:“婠婠有心了。”
谢策闻言惊诧道:“关她什么事?是我自己要来接你,表姐就是要谢,也该谢我才是。”
秦清被噎的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怎么也说不出那个谢字。再看谢策,看上去一本正经,实际上眼神藏着促狭,眼角眉梢俱是那股子恶劣劲儿。
秦清哑然失笑,见她弯了眉眼,谢策也跟着捧腹大笑。
仿佛让她笑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秦清道:“无聊。”
也不理他,径直上了康王府的马车,谢策在后头道:“诶,表姐怎么过河拆桥?我逗表姐欢喜,表姐却说我无聊,哪有这样的。”
秦清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噤声。”
“好嘞!”谢策翻身稳稳当当坐到马背,一想到后面马车里坐着是他心心念念两辈子的宝贝,就心痒难耐,时不时回头,哪怕看不见,也心里高兴。
他能感觉到阿宁待他不像是之前那样戒备抗拒。
这样很好,日后会更好。
谢策翘起嘴角,正好后头秦清忍不住挽开帘子朝他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谢策没想到秦清会这样,眼睛倏忽亮了起来,眉眼弯弯,精致的面容配上无害乖巧的神情实在招人喜爱。
即便是秦清,也不受控制地心软一瞬。
这个人......
她在心里摇了摇头,放下马车前面那块帘子。
谢策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