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日商瓶瓶被师父半拖半哄带回师门,亲眼见着情郎被海浪吞噬,生死不知,虽不敢违背师命,只是终日以泪洗面。凤舞真人见徒弟不饮不食,日渐消瘦,心疼的不行,她这徒弟外表看似柔弱,从小到大一直遵循自己的意思,但实则内心倔强,若是不满自己的做法,只会这样默默反抗,自己当日顾及师门百年清誉,未曾替余景芝发声,师徒情分已经单薄了许多,一时不知如何劝解,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商瓶瓶见师父来而复返,揉了揉眼角,她性子温润,可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子,哪里不明白师父的苦衷,儿女私情在师门清誉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但仍是控制不住内心的难过。
正自黯然神伤,房门被人轻轻推开,韩紫凝走了进来,她与商瓶瓶同出一门,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见师妹如此也不免心有戚戚然。韩紫凝走近商瓶瓶,握住她的手柔声道:“瓶瓶你看,窗台上的那些花近几日没了你的打理,都衰败了。”
商瓶瓶视若无睹,又听韩紫凝继续说道:“不是师姐说你,如今余公子他生死未卜,连刘剑神都放出话来和他断绝师徒关系,咱们师父顾及师门百年清誉,不可轻易与其他门派唱反调,你要体谅她老人家才是。”
商瓶瓶叹了口气,止住泪水:“师姐你说的瓶瓶都知道,我哪里不明白师父的苦衷,可是当日见他被滚滚海浪吞噬,我这心就疼。”
韩紫凝一把将商瓶瓶揽入怀中,抚摸她的青丝柔声道:“傻妹子,余公子他吉人天相,况且内力深厚,区区海浪能耐他何,如今他已被逐出师门,正魔两道都要与他为难,想必他只是隐匿在暗处等候真相大白的那天,可你这般不吃不喝,若是搞垮了身子,岂不是更给他增添烦恼么?”
商瓶瓶转念一想,师姐所言极是,自己终日伤感春秋,只是徒劳而已,情郎已经给了这个天下太多次惊喜,金鳞岂是池中物,此次必定也能逢凶化吉。一念至此,心中重燃起希望之火,眼神清澈,擦干了眼泪,轻轻挣开韩紫凝的怀抱,对着后者歉声说道:“师姐,这几日是瓶瓶无理取闹了,害得你和师父担心了。”
韩紫凝见师妹解开心结,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咱们姐妹二人之间不用说这些,看你饿了几天了,我去和师父告假一声,咱们下山,师姐做东请你吃顿好的!”说着拉起商瓶瓶玉手,向着门外走去。
自从剑神谷众人从东海之滨回到师门,每晚思过崖上再也看不到曹可欣的身影。年仅十六岁的她从小在谷中长大,从未独自在江湖上历练过,心智与小女孩无异。打小师父就教育她正邪不两立,当得知小师弟竟是魔教弟子之后时,内心巨震!师父的做法并没有错,剑神谷如今作为正道领袖,一举一动牵动八方,不容一丝闪失,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不是滋味。
躺在床上,曹可欣已经连续几日没有去思过崖看星空了,如今师父不在剑谷,大师兄行事行事作风老练,越来越像师父,她也不知道这样到底好不好,小师弟的音容笑貌不断在脑海里浮现。还记得他初次来到剑谷只是的局促不安,二人第一次御剑时小师弟那双颤抖的双手,一拳击碎化天石那一刻二人内心的惊喜,小师弟连破几境的雄姿英发,枯坐藏书阁翻阅剑诀的神态,翠云山上的一鸣惊人,鬼刀山庄里的力挽狂澜…
曹可欣揉了揉泛酸的眼睛,心中默念:小师弟,如今你在哪里?
林妙儿与秦山泽花无颜二人沿着海岸寻找了几日,都不见余景芝踪迹。根据秦山泽所言,余景芝那日被毒掌打伤,虽不至于殒命当场,却也身负重伤,断然没有在三人寻觅之下逃脱的可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想当初在扬州城中,自己对他直如猫捉耗子一般居高临下,如今余景芝的修为已不在自己之下,若不能将他除去终究是个祸害,一念至此更加心烦意乱,拿起光华轮不住劈砍着海面,激起浪花无数。
秦花二人默默跟在她身后,对望一眼,都能看到彼此之间的恐惧。当日刘光磊所展露出来的实力几近天人,远非二人能及,不然以他们的高傲心性,怎么会心甘情愿听从刘光磊的命令,更让二人疑惑的是林妙儿又是何时搭上刘光磊的。
花无颜快步上前走到林妙儿身侧,低声问道:“林仙子,在下有一事不知,姑娘是如何与刘光磊牵上线的?”
林妙儿此时正心烦意乱,冷冷说道:“花公子不必打探妙儿的口风,我如何与剑神相识一事,说来话长,如今最紧要的事就是找到余景芝的下落,不然届时无法交差,你我三人都没有好果子吃!”
花无颜何时受过这种冷落,闻言大怒,险些拔刀相向,一想到林妙儿与刘光磊的关系似乎非比寻常,就地格杀了林妙儿容易,只怕到时候刘光磊追问起来,自己不好交差,白白搭上一条性命,他花无颜立志成为血魔老祖那样的魔道巨擘,自己是性命可比林妙儿精贵多了,这等赔本买卖可做不得。
如今魔教岌岌可危,万不可再起内讧,秦山泽担心二人打起来不好收场,不由说道:“既然林仙子不愿多说,花公子也不必咄咄逼人,既然寻不得余景芝,想必那小子多半是葬身鱼腹之中了,事不宜迟,我们先行返回仙狐洞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