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江心知,以他的修为,绝无可能破掉这座洞府的护山结界,他得另寻他法。他有心在山野里藏身至夜晚,再接着夜色寻觅出路。但他又担忧无名回转那处地穴,知道他已脱身,那时再要逃出生天就更是难上加难。是以,云江只能马不停蹄地在这这处陌生洞府打探。
但凡是修仙洞府,必得是占着道气旺盛的灵山秀水来建道观,以方便修士们于清净处闭关修炼。朝阳观的大半弟子,都喜欢猫在天柱山的山野里闭关,但凡闭关,少说一两月,多则三四年。云江心里便有了另外一层忧虑,他担心他于山野间转悠的时候,会遇见此间弟子。
但是世事便是如此,怕什么来什么。
“道兄,此处有人占了,你还是换个地方清修吧。”
突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江心中惊的一哆嗦,僵着身子,慢慢转过头去看。只见那半山坡有一处矮小洞穴,洞口一个紫袍青年正叠坐于地上,眼神正对着自己。云江转过身来,低着头施了一个道礼,口中说道:“多有打扰,我这就离开。”
他正要走,那青年又叫住他,问道:“你是那个真人坐下的弟子?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咦,你的道袍怎么回事?”
云江哪里能回答的出来?且他一身白袍染血,看着就非同寻常。他低着头,装作没听见,继续行走。那青年终于发现不对,喝道:“站在!你不是我门中弟子!何方宵小,竟敢擅闯济世堂!”说罢,便从那半山腰一跃而下,随手一个法印,一柄寒光熠熠的宝剑便出现出现在手上。
那青年引着剑直往云江袭来,云江处在山坳里,退无可退,只得引出风笑笑的佩剑与他招架。他暂时无意还手,边防守便急声说道:“我不是有意闯山,我也是被人抓来的,且在这山中一处地穴里被关了月余!”
“无稽之谈!莫要狡辩,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素手就擒,随我去见师门的好!”那青年完全不信云江所说,决意要擒拿下他。云江心知若要脱身,只能战胜眼前这青年,便开始认真与他打斗起来。若是论道大会之前,云江应该不是眼前这青年的对手,那时他不过刚刚进入金丹后期。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痛苦的聚魔阵辅助,若要以金丹修士为例,他已是金丹后期圆满的修为,差一步便可破丹成婴。且同境界的修士中,魔修历来强于仙修,因此就金丹境界来说,云江已无敌手。
云江道力入剑,攻势越发凌厉,那青年所施剑法虽是他不曾习过的,但是在他眼中也是漏洞百出,他横挑竖劈,几招下来,那青年便败下阵来。云江收剑,拱手说道:“我并无伤人之心,且真的是无意闯上贵派山门,还请道兄见谅!”
那青年输了比拼,本就心中气愤难忍,见云江这副样子更是要气的吐血。他冷笑着,也不言语,自乾坤袋中引出一个物事,正要去施展,云江面色大惊,再度引剑入手,剑比人快,当胸向那人砍去!
只因那青年拿出的不是别物,正是各洞府皆会配备之物,用来给同门报信的白日焰火。若这青年将那烟火放出去,他的同门很快便会找来,是以云江是绝不能让他施放的。他的剑太快了,他本想斩断那焰火管子,但是出手没有控制道力,竟将那青年的大半个胳膊个斩断了!
那青年先是惊,再是痛,抱着断臂嗷嗷直叫。云江也吓到了,他长到如今的岁数,一直潜心修炼,从来不曾动手伤人,今日居然伤了一个陌生人至此。他赶紧扑上去,想用手捂着那断臂处流个不停的鲜血,但是徒劳无功。他想到师尊和炎易真人都是用道力来疗伤,当即也从丹府调出一股道力,施加在那断臂之上。
只是云江忘了,他的丹府中是魔丹,而不是金丹。他的道力才附着在那青年断臂处,他便感觉到他的道力似乎活了,不但不去堵截那青年流淌的鲜血,反倒将那鲜血不停的往外吸,那鲜血中所蕴含的道力源源不断的被吸到自己的身上。
那青年面色惊恐的望着云江,大张着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云江也惊恐不已,他想要收回道力,可是那道力似乎黏在那断臂处,完全不停自己的使唤。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松开啊!松开啊!”云江急的大叫,他心中怕极了,但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十几息的功夫,那青年面色越来越白,他的皮肤越来越干瘪,他眼中的神采越来越暗淡,直至完全熄灭。云江的道力终于从那青年身上收了回来,而那青年也一丝气息也无。
云江颤抖着手去试探他的鼻息,而后吓的跌坐在地上。
那个青年,死了。
云江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伤人,头一次杀人,可想而知,他心中得惊慌成什么样子。那个青年干瘪的尸体躺在面前,提醒着云江,他刚才做了多么恐怖的事情。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就是这只手,将这个青年活活吸死的。
这就是世上的仙修为什么这么怕魔修的原因么?
云江手握成拳头,拼命的锤砸着地面,地面被砸出了坑,可是他的手毫无伤痕。他又看了看手,突然生出沉沉的无力之感。如今,他已经完全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了。
他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四周,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想起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