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美国人,有两件事是你一生天然的义务。
第一,爱上帝。
第二,恨英国佬。
前一条看破不说破。反正河南镇现在唯一的神职人员,还是镇上的屠户兼任的。后面那一条,绝对是整个河南镇所有居民的共识。
尤其是这些,刚安顿下来的爱尔兰佬。
史蒂夫戴着个自制的口罩,走在爱尔兰营地中。眼前所见,尽是些瘦骨嶙峋的火柴人。
所幸,经过四五天,一天三顿两干一稀的将养,这些可以本色出演骷髅兵的爱尔兰佬,脸上终于有了点人样。虽然说不上脸色红润,也可以说是满脸菜色了。
长期的营养不良可不是那么好治的。
爱尔兰的民族语言,是盖尔语。
不过,他们中相当比例的人,也能说一点英语。毕竟嘛,爱尔兰被搅屎棍殖民统治了那么多年。会几句‘娃哈哟撸你妈洗’实属正常。
爱尔兰岛之于带英。
就好比朝鲜半岛之于小日本。
同样作为帝国肘腋之内的殖民地。小鬼子在朝鲜半岛做下过什么勾当,小鬼子的师傅只会在爱尔兰做得更过分!一个是做作业,一个是抄作业。肯定是前者更有开创性、更具功力一些。
小鬼子都那么没下限了。做师傅的,那不得击穿碳基生物的底线?
正常小孩,谁往难民营溜达?
史蒂夫背着手,逛街似的穿梭在爱尔兰营地中。一张脸,只露出两个眼珠子,观察着营地里方方面面的细节。考察难民营,总归是必须来一趟的。么有调查,就么有发言权嘛。
至于为什么等了四五天才来?
因为他苟呀!
当年西班牙佬作为欧洲先锋登上这片大陆,这群信奉不洗澡神教的家伙,身上携带的麻风、天花等病菌,可是把当地土著居民给洗了一茬的。
远道而来的爱尔兰移民身上,有没有携带什么船新版本的细菌,这个谁也不知道。
放个四五天,先观察观察呗。
就算有传染性的玩意,潜伏期也该过了。
苟道非我意,但愿……编不出来了。别看史蒂夫是本地首富家的大少爷。搁科罗拉多这旮旯,缺医少药的,他要是真染上什么病?这位带资本家的贵公子,目前能得到的最靠谱的治疗方案,就是去找个印第安部落的巫医,来给他跳跳大神。
要不然,就自己扛!
这看起来似乎有点讽刺?
但这就是事实!
1850年新春还没到来这会。塞麦尔维斯医生,还没来得及发明那项后来导致他被活活打死的医疗技术呢。这会儿的西医,身上脏得跟屠夫没啥两样。真有病找他们治,史蒂夫还不如接受跳大神疗法呢!
哦,对了。
咱们河南镇的屠户先生,他不仅兼职教堂牧师,同时还是一位受人尊敬的doctor。如果小镇上出现了还能抢救一下的病人伤员,那么就轮到屠夫先生出场了。
如果治不好?
尊敬的屠户先生,还能及时帮亡者念一句‘阿门’。
咳咳!
此前,兼职的牧师先生,一般会宣称:伤者救不回来,是因为‘死者本人对上帝不够虔诚’的缘故。
后来,在多次被淳朴善良的死者家属,用拳头亲切热烈地致以对上帝的问候之后。尊敬的医生先生,就学会念阿门了。
就数日来的统计观察结果看,目前情况还是向好的。
移民们虽然面黄肌瘦,整体营养不良。可能是冬季的低温,抑制了细菌的滋生,人群中并未发现有传染疾病的苗头。临时营地卫生也保持得较好,虽然人一多难免凌乱,但起码没有人随地大小便。
只有二十来个倒霉蛋,因为生病被隔离安置。症状看起来应该是普通的伤寒感冒。
“感谢这个下雪天!”
史蒂夫感慨着,脚下拐了个弯。
女营基本逛完了,没大病、没出现本地流氓,局面基本能接受。他打算再看看男营,顺道想想安置这些人的法子——四百多张嘴吃饭呢!
“sabhail m’ athair !!”
唰!
营地里,突然有个人从木屋中,朝史蒂夫一行扑过来。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啥样,一道大黑影,就已经挡住了史蒂夫所有的视线。
别看瘸了一条腿,长途跋涉不行。但两三步之内,大胡子依旧是顶尖的好战士。从木屋中闯出来的女孩,还没扑到史蒂夫跟前,大胡子已经拔枪在手、挡住史蒂夫了。
“高尔,她说什么?”
“史蒂夫少爷,非常抱歉。”
除了出门就不离身的大胡子,今天陪着史蒂夫溜达的,还有一个神色憔悴的中年男人。高尔·基里安。这家伙,是这群爱尔兰移民中的领袖。
“格兰妮无意冒犯您。”
“她只是在请求您救救她的父亲。”
史蒂夫:“她父亲……怎么回事?”
一门从未接触过的屈折语,在史蒂夫耳朵里是如听天书。完全听不懂。但高尔·基里安这个人的话,史蒂夫认为是能够听信的。
基里安在移民中很有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