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琭嗤笑一声儿,并不意外王奶娘几个的阳奉阴违,她们若是真听了话那才真真有鬼了呢。
“她们怎么那么大的胆子?自然是荣贵人给的,万岁爷原就重视子嗣,长生阿哥又是个胎里弱的,万岁爷更是对这孩子怜爱有加,荣贵人母凭子贵,当初连遴选奶娘之事上都能插手的。”
“旁的不说,王奶娘可是同荣贵人沾亲带故的,她自然要听荣贵人的话才能得了好处,便是不为荣贵人,她为了以后的荣光也得惯着阿哥。”
“你瞧瞧江宁曹家就知道了,当年他曹家也不过出了个照顾万岁爷的奶妈子,得万岁爷感念,直接给了江宁织造的肥差,可见这养恩十分了不得,有此先例在,谁敢不顺阿哥们的心,都想着得了从龙之功呢。”
魏启好似听得了什么笑话一般,忍笑忍地肩膀都不住的怂动:“奴才虽是理解这般从龙的心思,可长生阿哥也能有潜龙之姿?这置太子爷于何地啊,即便不同太子爷比,有大阿哥珠玉在前,长生阿哥瞧着可不算什么了。”
倒不是瞧不起荣贵人生的孩子,只是就以储君的标准来要求下头的阿哥们,不论资质如何,这最最重要的便是拥有康健强壮的体魄了。
除了去年那次小小的疫病之外,大阿哥就没生过什么大病,这次偶感风寒也是第一个痊愈的,他小小年纪极喜欢舞刀弄枪、跑马练箭,小牛犊似的茁壮。
故而即便太子不成,万岁爷要择了其它阿哥继承大统,也必不会选了长生那个病秧子去。
“都是看自家孩子看得娇,旁人都比不得的,荣贵人巴不得咱们离长生阿哥远远的,她爱叫人怎么疼就怎么疼吧,咱们可管不得,长生阿哥是好是坏也同咱们无关。”
玉琭同人说笑罢,也不再纠结长生阿哥的事儿,就她所知,历史上长成的阿哥里可没长生这号人,多半是小小年纪便夭折了的。
长生是死是活是好是坏且都是荣贵人自个儿作出来的,她可没那么好心一而再的告诫什么。
不过,此事玉琭虽不再理会,但有得是人想在这事儿上做文章。
趁着午膳的时辰,自膳房出来一帮子奴才提着食盒给阿哥公主们送些软和易克化的奶羹、蛋羹之类的吃食,阿哥所里打头儿便是太子的住处,带头的钱姑姑先巴巴的给太子送了一道奶羹去。
钱姑姑刚跨过门槛子进去,肩膀便撞到了一旁的奶娘林氏,险些没将手上的食盒撂出去。
“杵在这儿作甚,没长眼吗!伺候太子爷便是叫你立在门口伺候的?”
钱姑姑能做了阿哥所茶水膳房的管事姑姑,自然不是个面捏的性子,那吊梢眉一挑,薄而大的唇当即便吐出了一串儿刻薄话来。
林氏怯怯的,原就是个眉宇间略带着些愁苦相貌的人,这会子自知办了错事,眉头不禁更蹙了些,躬身伸手去扶钱姑姑的手臂,连连陪着不是。
“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不知姑姑来,刚刚正要出去呢,姑姑可要紧?食盒里的膳没撒吧?”
林氏边赔不是边接了钱姑姑手中的食盒,待确认奶羹未撒,林氏腾出了手,又是给人捏肩又是给人看手的,好似生怕将钱姑姑碰出了好歹来。
林氏偶然抬头一瞬,叫人瞥见她眼中闪烁的紧张,钱姑姑深深看了林氏一眼,任人为她捏了片刻,面上这才浮现了些个不耐来,将手从林氏手中抽出来,转而绕过屏风进入里间,给太子和郝嬷嬷请安去。
“奴婢给太子爷请安,太子爷吉祥,给嬷嬷请安。”
“嬷嬷辛苦了,回回来会会见您伺候着太子爷,下头人这么多呢,您好歹歇歇,知道您辛苦,今儿奴婢特叫人多给您添了道烩羊肉,您趁热尝个鲜。”
说罢,钱姑姑便招来身后跟随的小丫头,叫人奉上这热乎乎的一道,另还佐着四道小菜,一道粥和饽饽,且巴结着。
郝嬷嬷笑笑,抱着太子起身颠了颠,倒是不怎么吃钱姑姑这一套。
端看人进门时不客气的样子,便叫人不喜了,倒也不知怎的,钱姑姑对下头人如此不客气还不是一回两回,像是同林氏结下梁子了似的,回回来,回回都要欺负林氏两句。
虽林氏确实有些笨手笨脚的,性子也不大讨喜,可怎么着也是同她一道伺候太子的奴才,自是要护着些的。
“嗨,老奴辛苦什么,不过是陪着太子玩闹罢了,怎么都不如姑姑辛苦的。”
“这大冷天的沾了一身火气,吹了一路的风雪都没能吹尽了,尽叫人瞧着心疼了,可见姑姑没少在灶台旁忙碌的,若真是如此,老奴倒宁愿不受这口福了,姑姑少忙碌一会子,也能多用两盏茶静静心不是?”
郝嬷嬷笑着说话,乍得一听这话还真叫人觉得她心疼了钱姑姑呢,可在场的谁没那百转心肠,且听人一句火气,一句静心,便知是讽钱姑姑这脾气呢。
钱姑姑怎能听不出来,可郝嬷嬷年纪大资历深,便是在万岁爷跟前儿都有几分脸面,她怎敢得罪了,只佯装听不懂,客气两句便罢。
“瞧嬷嬷说的,奴婢哪儿有什么清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