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贵人揽着大阿哥,忍了半晌儿牙险些没磨碎了,这才挤出几分勉强的笑意说了一句。
“大阿哥唱的真不错,只是你是阿哥,学曲儿多少有些不合适了。”
“可不是,且都是皇子皇女,自是不消得特意学了什么讨人欢喜的手段,尤其是太子爷,正是学开口的时候,可不能学偏了的。”
惠贵人的话尚且中听,只是说给大阿哥罢了,未曾波及到旁的,然荣贵人可没惠贵人那样好的养气工夫,自是压不住火,也不愿二格格再学。
她说就说了,还连带着小太子去,又话里话外的贬低德贵人上不得台面。
在座的岂能听不出二人的火气,也是惊讶这二位平日里安分今儿竟敢当着娘娘们和万岁爷的面儿直接发难了。
且看不出娘娘和万岁爷对德贵人的护佑吗?不就是首歌儿罢了,又不是什么艳词滥调,有什么大不了的。
然她们没孩子,自是理解不了惠贵人同荣贵人所思所想,这会子便各自敛着神儿,又作壁上观去,只怕惠贵人、荣贵人同德贵人的矛盾波及到她们。
玉琭自也不是面捏的性子,人家都这样当众骂到脸上来了,她若还包子反倒叫人看低,便也藏着掖着不对付去,直接将话挑明了说。
她荣贵人连自个儿的孩子都没资格养,又何来资格置喙什么,真真给脸不要脸,非叫人骂道脸上了才好。
“竟不知什么时候哄孩子的几首歌儿竟成了讨人喜欢的手段了,先前阿哥格格们染病,又因怀疑是疫病,人心惶惶,各处都不安宁,妹妹同嬷嬷替太皇太后娘娘各处奔走,惠姐姐当日在,想来是知道的。”
“彼时诸位太医也都束手无策,阿哥格格们哭得嗓子都哑了,妹妹看不过,这才抽了空去哄了阿哥格格们,不过大阿哥那儿有惠姐姐看顾,这歌儿大阿哥也不是那日所听,至于大阿哥如何会的妹妹不知。”
“然太子爷同二格格却是妹妹我亲自哄的,也是得亏这歌儿听得新鲜,太子爷和二格格这才顾不上难受,听荣姐姐的意思,妹妹是放着好日子不过偏来教坏阿哥格格们了。”
“荣姐姐您还是将话说清楚些吧,免得叫妹妹觉得是好心办了坏事,费了劲儿反而惹了姐姐烦。”
玉琭不慌不忙,虽是也能看出几分恼来,可这说话可比荣贵人那阴阳怪气儿的好多了。
再者宫里大伙儿皆是拐弯抹角的说话,一个字都恨不得都有好几层意思去,反倒没有像是玉琭这样直接对峙摊牌的,荣贵人一时语塞,面上不好看,偏顾忌着太皇天后和万岁爷呢,也不能太不给人脸了。
“德妹妹误会,姐姐烦你做什么,只是觉得阿哥格格们身份不俗,正经的还未学呢,唱曲儿倒是没必要了,尤其是太子爷,太子爷可是储君,一言一行的皆不能随意了的。”
玉琭才不跟人计较什么必要不必要的,只是做出些无辜来,手指绞着帕子,瞧着可委屈了。
“姐姐当真不厌妹妹吗?妹妹都不敢信了,听着刚刚姐姐那话,好叫人伤心。”
“姐姐只当妹妹当初是多管了闲事吧,妹妹当初就不该陪着太皇太后娘娘来阿哥所看顾阿哥格格们,不来看顾阿哥格格们,妹妹就不会见了心软,不心软了就不会给阿哥格格们唱歌,不唱歌阿哥格格们也不会闹着听,不听也不会学会、、、、、、、”
玉琭佟掌柜附体,像是念咒儿似的,那话一套一套,反正她知道荣贵人断不肯撕破脸说了亮话去,那她就难缠着,也不纠缠对错,只句句不离委屈。
一开口便是围绕着:“然后呢,所以呢,真的吗?我不信,你虽说的在理但我还是委屈,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原是差点儿起争执的场面,眼下竟都快成段子笑话了。
康熙爷知道惠贵人同荣贵人生气得没道理了些,若无他同皇玛玛首肯,定然不会允玉琭教了阿哥格格们这些。
这歌儿没问题的,细琢磨还包含劝人持之以恒之意,是个能促人发奋的好歌儿,二人生气只怕全因嫉妒而起,自进门便见二人看玉琭眼神儿不对呢。
康熙爷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一开始没作声,也是想看看玉琭的本事,可有能耐对付荣贵人的发难,总归有他给玉琭撑腰呢,即便玉琭不敌也不会叫人受了委屈。
可谁道这小丫头嘴皮子竟这样厉害,一句句的滑不溜丢,尽不在正事儿上,惹得荣贵人脸色铁青又不好发作。
康熙爷从未见过这样有趣的斗嘴儿,险些没笑出声儿来,且瞥了一眼皇玛玛,皇玛玛亦是忍着笑呢。
末了见荣贵人要耐不住了,康熙爷这才开了口去:“好了,今日过节还争执像什么样子,这事儿朕同皇玛玛早便知晓了的,也是点头应允罢,德贵人这才教给阿哥所的奴才们。”
“阿哥格格们年岁还小,也不必早早的便紧张学规矩学做人,玩闹些也无妨,荣贵人可是误会了。”
一说这话,玉琭和荣贵人同时起身,紧忙道一句不是去,然康熙爷的话到底还是怪荣贵人多些。